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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咧咧几句,大意是别挡道之类, 薛鸣侧身让开了道路。 这里的采矿工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加上今天又死了人, 薛鸣不是只喜欢起冲突的虫。 如果他还算虫族的话。 那人骂着骂着在左越目光的逼视下自动消音, 讪讪地躺倒在大通铺上,没几秒震天的呼噜声响起, 竟似已经睡着了。 陆陆续续有回来的矿工在板房里各自忙碌, 睡觉吃饭聊天打屁,薛鸣闻着空气里的土豆炖rou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 咕噜噜噜……” 左越体贴地没有戳穿,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往外走:“走,去吃饭。” 薛鸣盯着那攥着他的手指,心中升起疑惑,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随意,一牵就走了? 平时的晚餐供应处果然没了土豆炖rou,只剩下一些被烹煮得叶子发黄的青菜,左越皱了皱眉,自觉不能让薛鸣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航船上。 薛鸣竟然奇迹地没有挣开。 左越的航船是由他的私人军舰改换而成,又因为是出发寻找薛鸣的,里面配备相当齐全,自然少不了厨房。 左越按着他坐下,径自翻了翻冰柜,rou是必不可少的、薛鸣喜欢吃白米饭,所以大米也有,他还在冰柜最底层找到几个储存的土豆。 薛鸣离开这几年他的每一餐都是自己烹饪的,家里薛鸣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厨房仿佛还残留一点,似乎只要他站在厨房,和以前的薛鸣做着一样的事,后者就会一直在身边一样。 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左越熟练地将土豆与rou切块,大火煎炒,改装后的航船通风系统很给力,油烟顺着通风口被抽走,丝毫没有沾上元帅大人的身体。 薛鸣盯着那截匀称精致的手臂和葱管似的握着锅铲的手指,突然很恍惚。 模糊的印象隐隐在脑海中闪过,那人坐在轮椅上与他并肩煲着汤,偶尔舀一勺伸过来让他尝尝咸淡,捏着瓷勺的手指也有这么白。 可是……他没有眼睛。 对的,他的雄夫眼盲腿残,更不会一见面就主动拥吻人家,他应当是克制而矜持的,和面前这只大相径庭。 可他为什么要找上我呢? 虽只有短暂的接触,薛鸣也能察觉到雄虫的身份地位不低,而他孑然一身,无财无色,跑这么远只为了骗他说不过去。 想到这,薛鸣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挪动,轻轻摸了摸大腿根。 指尖触摸到一处微微的凸起,是那道月牙形的疤痕。 他不确定是不是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的,苏醒后他所有的记忆起点就是西卡星南森林那个山洞,以及自己布满白丝的身体。 也许这些丝线自动记忆并复制了他以前的身体。 他不知道。 土豆炖rou的香味传来,薛鸣指尖动了动,从那处疤痕滑开,若无其事站起身走到左越身边。 “需要帮忙吗?”他问。 后者用勺舀了一点汤递到他唇边,再自然不过地说:“尝尝。” 薛鸣目光落在汤勺和他瓷白的手指上,良久缓慢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下勺里的土豆汤。 汤底浓郁美味,和他的手艺如出一撤。 “咸淡如何?”左越问。 薛鸣目光闪动,呼吸已经乱了,只得点头胡乱“嗯”了一声。 后者眼中泛起晶莹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抬手抚了抚他侧颈至耳后一线:“再等一会就好了,去洗手吧。” 酥麻的感觉从侧颈蔓延至半身,舒服得薛鸣差点伸出白色丝线。 他同手同脚地走去洗漱,脑子还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到了和雄虫面对面用餐的地步? 他不是能轻易被带节奏的虫。 这时,洗手台前面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立体投影,金发碧眼、宛如男模般标准俊美的五官。 “晚上好雌主,我是小O。”那个投影说,声线是经过精确计算后设定的最迷人雄虫音。 薛鸣看了它一眼,擦干手上的水往回走。 “雌主你真的不认识我啦?我是你和元帅大人的智能管家呀——”装x失败的小O“噗”地一下变回那只憨态可掬的机器虫,投影接连闪现在薛鸣身边。 薛鸣目不斜视往回走。 小O沮丧地垂下方脑袋:“好吧,我承认之前对你不太友好,但这八年来我和小螣都很想你。” 它是匹配左越的智能系统,凡事自然以左越为先,薛鸣在那种情况下与左越绑定关系,它当然会产生警惕。 但后来左越开放权限让它接入薛鸣的精神海后,它才发现薛鸣几乎所有的记忆或神经发生行为都与左越有关,它不能理解生命体之间的感情联系,但不代表它不能用数据分析得出结论。 如果世上只剩最后一个喜欢左越的人,那人一定是薛鸣。 薛鸣抬眼看它:“小螣是谁?” 小O便给他放小螣的录像,体型庞大的巨蛇无精打采地将自己盘成一团,大脑袋搁在镜头面前,眼睛半睁半阖着,委屈巴巴的气息几乎要溢出屏幕。 薛鸣靠近心脏的地方募然软了软。 它看起来好可爱,想抱着它的脖子揉一揉。 小O见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鼓动薛鸣回家,被左越打断了。 他将汤锅端上餐桌,细心地为他擦去筷子上的水珠。 “别逼他。”左越说。 “哦。”小O的投影淡去,缩回了主人的精神海里。 “我都不记得了。”薛鸣却没接递过来的筷子,只是看着左越的眼睛定定地说道。 或许他真的是面前雄虫的雌夫,但他统统忘记了,这是比生离死别更令人痛苦的事。 左越捏着筷子的手指颤了颤,神色却是轻松的:“我知道,先吃饭吧。” 薛鸣住了嘴,同样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他接过左越递来的筷子,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后开始认真吃饭。 左越也不再说话,一时航船上只有轻微的碗勺碰撞声。 陪薛鸣吃完饭,左越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跟他一起回了板房,此时已经到了快要熄灯的时间,板房内外忙成一团,到处都是洗漱的人,薛鸣进去时很多人已经在大通铺上横七竖八躺下了。 “嘿这里!”万伦坐在靠墙边的通铺上,一条腿搭着铺沿,尽忠职守给他占着位置。 铺位每晚都在流动,谁先躺上就算谁的,但薛鸣在这方面有点讲究,一直睡在靠墙边的固定铺位上。 他脸色冷酷,平时不爱多说话,加上大家白天采矿已经很累了,倒没有因为铺位的事和他发生过冲突。 “你去哪了?听他们说有个陌生虫族把你拽走了,还当众吻你,真的假的?”万伦放下腿问在铺床的薛鸣。 后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