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我要送你红色玫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化的刀术,是武林名门的烈雪刀后人。

    烈雪刀,刀如其名,每一式都刚烈果决,叶巍却是一个极度沉稳和斯文的人,在那个年代有着相当高的学历,平常在当时的国企大厂上班,做副职领导的技术工作。

    余棠在性格上非常像他。

    那时的武林行将就木,叶巍虽然功夫高,师门名气大,但在一帮前辈老人面前,却始终非常低调。当时有功夫,有辈分,人路广,在众人面前能说上话,还仁义好施的老人并不少,叶巍却因为性格的肆意洒脱,有着自己独有的好人缘。

    在那时,无论是有事求助还是单纯的相交来往,那些人总喜欢先来找叶巍。

    段汀栖记得老头念叨过,二十来年前,天南地北的不少门派后人在时代的洗牌下无所适从,曾一齐举家迁乡地来棣花投奔他。他并非大富和权贵,却用自己独有的门路将那些人安排的井井有条。

    而格外相熟和对脾气的那一些,他就带起来指导技术和培训,后来一起带进了国企,让那些人有了正式殷实的工作。也从那时候开始,叶巍隐隐有些被众人捧起来的意思,一些还保留着大小传统的事情都让他带头统筹。

    只是他清楚一些东西越拒绝越来劲,所以从来不在这种事上推拒多说,只是时时刻刻四两拨千斤地轻巧作化。后来整个武林越来越破落,大家都成了新时代的好公民,这点儿东西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通透和豁达的人段汀栖也见得并不多。

    余棠在这一点上,也非常像叶巍。

    没想多久,她面前出现了沧水巷十一号的牌子,余棠从小长大的地方。

    面前的门墙还是黛瓦飞檐,褐漆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看起来灰很厚,应该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段汀栖望着那把锁,脑子里想的是老头说可以偷偷烧纸的话——当然可以偷偷烧,里面谁能看得到。

    她安静看了那把锁两秒,缓慢抬头,左右望了望,而后忽然脚尖轻轻一点,转瞬间就径直跃过了七尺高的外墙,到了院子里面做贼。

    下午那会儿下了一阵非常短的小雨,外面的水泥路面都已经干了。但脚下的小院子铺的是青石板地砖,砖缝之间有一些青草带着泥土冒了出来,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

    段汀栖绕过侧墙,走进正院时,脚步忽然顿了下来。

    面前偌大的院子虽一片空旷,却并不杂乱,在非常干净的空地上,有着数堆烧过纸钱后的灰烬。有些已经被风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圈灰印,有些却还泛着零星未熄的火光。

    她方才在门外闻到的香火气,并不是从别的地方飘出来的。

    段汀栖目光慢慢地扫过去,每一堆灰烬的前面,都整整齐齐地敬着十四柱不尽相同的香。

    有些人哪怕故去多年,也仍有天南地北的人始终在心里惦念着他,在祭拜的日子里相继回到这里,偷偷敬上一炷香。

    段汀栖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起来,不知道多年未归的余棠看到这些东西,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她心下原本有的一些浮躁气不知不觉沉了下去,略微打量了一圈眼前的三合小院后,脚下避过那些肃重的纸堆,走到了正门口的一个偏角下。

    这个偏角有一颗半人高的海棠,虽然过了花期,却仍旧长得郁郁葱葱。无论夏蝉冬雪,它多年来一直坚守在原地,迎来送往着故人。

    段汀栖蹲下身,垂眼将纸钱点了起来。

    ……

    余棠一路上都很沉默,抱着程艺朵缓步走过千秋桥后,脚步越来越慢地在巷尾停了下来。

    程艺朵顺着她的目光往静谧祥和的古巷里看了看,然后转回头,小声地喊了句:“余老师。”

    余棠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边继续走边问道:“小时候见过爷爷奶奶吗?”

    “爸爸说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程艺朵摇摇头,然后想起身边那些疼爱孙子的老人,低声说:“外公外婆还在,但是他们不喜欢mama,也不喜欢我。”

    余棠心下清楚原因,没有应声。

    程鹏飞已经年近四十五,曾有过一个前妻和儿子,程艺朵的mama当年非要嫁给这样一个二婚的男人,父母强烈的反对虽然不尽合理,但是人之常情。

    而这么多年却仍旧没有松口缓和,也是人情少见。

    她抱着程艺朵停在褐色木门前,并没有再多迟疑,低眼无声摩挲了一下手中不知道何时摸出的钥匙后,就轻轻拧开了门上的铜锁。

    开锁声猝不及防地响起,烧纸刚烧到一半儿的段汀栖耳朵跟身形同时而动,边心想什么鬼,边快速一闪,暂时避到了与正屋相连的侧耳门墙后。

    她原本只想速战速决地烧个纸,替人缅怀的可以,被人看到的不要。却没想到叶巍在去世多年后人气依旧这么旺,来“送钱”的人是一茬接一茬。

    但她静静地贴墙靠了一会儿后,除了听到门开后灌进来的穿堂风声,外面久久都没有响起别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才小声响起:“余老师,那些是……什么东西?”

    段汀栖略微阖着的眼皮儿轻微一动,她想过这时来的可能又是某个叶巍相熟的故人,却一时没有想到会是余棠。

    可余棠会来这里,又是那么的在情理之中。

    空中只有风声在猎猎作响,片刻后脚步声重新响起。余棠将程艺朵放下身,转身合上了门,轻声说:“是送给去世的亲人用的钱,用来买需要的东西……和糖。”

    程艺朵被她牵着往里走,眼睛左右望望:“那为什么要烧掉呢?”

    “因为去世的亲人都像星星一样住在天上,这些钱被烧成灰后,才能被风吹上去带给他们。”

    余棠边说着,目光已经边扫过了所有的灰烬,落到了海棠边那堆还在燃着火焰的纸堆上。

    那堆纸只烧了一半儿,另一半还整整齐齐地放在袋子里,旁边是十四柱还没有来得及点燃的香。

    很显然,烧纸的人片刻前还在这里,这会儿也应当还没来得及离开。

    段汀栖贴墙听着余棠的脚步越来越近,心里诡异地麻木了片刻,一脸空白地决定一会儿要是解释不清,就干脆地将老头儿和盘托出。

    反正这个“偷偷替上坟”的锅无论如何都没法儿背,她总不能说“我出于关心所以查了查你家的事情,然后偷偷来替你烧点纸”。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说得出口。

    余棠却在牵着程艺朵走到纸堆近前时忽然停了下来,只是静静看了片刻相隔着一堵墙的地方,随即垂下视线,目光随着纸堆上的火焰跳动了一会儿后,蹲下身,伸手揭过了一沓纸。

    段汀栖心里一动,听到程艺朵问:“余老师,我也可以……烧给爷爷奶奶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