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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算难查,正罡阁内问问便知。 需要注意的是曹鹤鸣最近一年频繁接触过的人,除了一些医患,便只有一个乞丐,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偷。 这样身份的一个人似乎与曹鹤鸣毫无关联,但却又好像关系紧密。 那名偷儿年纪不大,是九重街市里一个惯偷,整日游手好闲,没爹没娘,小时候要饭,长大了偷盗。 但也不算什么大jian大恶,惯常偷些吃食零钱果腹,偶尔便要去执法堂关上几天,而曹鹤鸣便是与这样一个人接触密切。 调查显示曹鹤鸣在这一年里时常接济此人,给些吃食、衣物甚至是钱财,但那个偷儿闲散惯了,偷盗成了习惯,仍旧过着偷鸡摸狗的苟且日子。 这本也可以当做曹鹤鸣多管闲事、大发善心,但奇怪的是这个偷儿失踪了。 沉默:“失踪?什么意思?” 宿源欢眉头紧锁:“此事要细说起来还是执法堂的责任,你有所不知,执法堂有一些暗地里的规矩,比如会将那些不方便公开处刑的死刑犯卖给有需要的人,得来的钱财归于执法堂内部开销,此事帝君是默许的。” 沉默:“卖给有需要的人?做什么?当仆人吗?” 宿源欢摇头:“谁会用那些大jian大恶之人当家仆?那只怕会后患无穷。据我所知,大多数的人都是被些势力大的医馆买去试药了,也有些……或许被做了些什么恶心的勾当,但只要保证这些人会在半年内死亡,执法堂便不会多问。” 沉默并不觉得惊异,只是疑惑:“可这人不过是个小偷儿,怎会和死刑犯一样处置?” 宿源欢沉下脸来,面色有些阴沉,这位素来嬉皮笑脸的执法堂堂主终于有了一些堂主该有的威严,“这便是我说的执法堂的责任了。我派人连夜调查,却不想越查越深,牵连出了执法堂内暗地里的一些污糟交易,而这偷儿便是被见钱眼开的执法堂罪人暗中cao作,披上了死刑犯的身份被卖了出去。只因买主不断加价,十分急切的想要买个身体强健的青年,而身份特殊的死刑犯并不常见,一时间并没有身强体壮的青年,那人便胆大包天的将那偷儿混了进去,卖给别人,并将钱财私自吞下。” 执法堂内部之事与沉默无关,但他需要知道,“那个偷儿卖给了谁?” 宿源欢:“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买走那偷儿的人是……景伯中。” 景伯中……若是如此,此事便关联了起来。 曹鹤鸣一直在寻找的弟弟年纪推算起来,正是与这偷儿一般大,如若猜的不错,偷儿应当就是曹鹤鸣失散多年的弟弟,唯一的亲人被莫名买走,并且很大可能已经身死,曹鹤鸣不是没有杀机。 至于景伯中买了他弟弟干什么,联想到景伯中找人定做的刀具、书房的,以及他生前对景兴宁说有了治愈心疾的办法…… 无论什么时代,如果没有大量的实验做基础,便不会有层出不穷的药剂和手术方法。 没有真切的实验过,景伯中又怎敢在自己至亲至爱之人身上开膛破肚? 这便是导致景伯中身死的水火未济一卦的抉择吧。 沉默心中慢慢有了定论,只等待最后的验证。 沉默能想到的,宿源欢自然也能想到,哪怕宿源欢并不知现代已经有了外科手术的技术,可他也大约猜到了景伯中的用意。随后,宿源欢先一步离开,去将曹鹤鸣擒拿归案。 见宿源欢离开后,沉默也想跟去,谁料到刚走到窥极殿门口便被昨日的女官拦了下来。 那女官仍旧一身绿衣,不卑不吭的行礼,身子却将沉默牢牢挡住,不肯退让半分。 “大人,请认真练习祭舞。” 沉默:“……” 无奈,被女官抓着cao劳了一上午,一直到用过了午饭,沉默才逃出了窥极殿,直奔执法堂而去,想来宿源欢此时早就将人抓到了执法堂。 只不过这次,沉默并没有如上次一般轻易就进得内堂,而是在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黑衣侍卫面无表情,只一遍遍的重复:“闲杂人等不得擅入执法堂。” 沉默:“我来找宿源欢。” 侍卫没反应。 沉默只好拎出他一直没当回事的身份:“我乃当朝国师,来见宿大人。” 侍卫还是没什么反应。 两人站在执法堂门外对峙,直到宿源欢的声音从堂内传来,“让国师大人进来。” 那侍卫这才退后一步,不再阻拦。 沉默进了执法堂,宿源欢正站在里面等他,见到他快步进来,只说:“跟我来吧,曹鹤鸣已经关进大牢了。” 沉默:“这么快?” 宿源欢点头:“嗯,他什么都交待,什么都承认了。” 二人直接去了大牢,曹鹤鸣已换了一身囚服,静静的待在一间牢房里,他见到沉默和宿源欢便起身行礼。 “宿大人,国师大人。” 哪怕此时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曹鹤鸣仍旧礼仪得体,神情镇定。 沉默问道:“你可知我来意?” 曹鹤鸣面色不改:“鹤鸣知道。” 沉默:“你都认罪?” 曹鹤鸣点头,“鹤鸣认罪,是鹤鸣大逆不道,残害了对鹤鸣有养育、教导之恩的师傅,鹤鸣本就罪该万死。” 话落,牢内一片沉寂。 沉默抿了抿唇,半响继续问道:“街市的偷儿小二狗,可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 曹鹤鸣点头,面有悲戚,“是家弟。” 随后,他便徐徐道来。 “曹家家道中落,父母在我兄弟二人幼时便已亡故,我兄弟二人自小颠沛流离,最终失散,而我有幸遇到师傅,师傅带我去了正罡阁,教导我医术,待我如亲生儿子般教养……我本该一辈子孝敬师傅,以报答师傅的养育之恩。可惜了……可惜天意弄人。一年前我于市井间见到了小二狗,虽然数个年头过去,可他乃我至亲胞弟,五官虽长开了些许,但依稀能辨认出幼时模样,我又如何认不出他来?可他自幼流离失所,为了生存,跟着些乞丐、偷儿学了一身的坏毛病,便是我屡屡教导也毫无用处,倒是只让他烦恼于我。我问他可记得家人,他却说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醒来后便什么都忘记了。” “我怕直接告诉他,他接受不了,便慢慢的接近他,帮助他,教导他,我一直想要改掉他偷窃的毛病,可他自小便是以此为生,那根儿筋早就长歪了,长坏了,又如何是一时能纠正过来的?” “我原本想的乐观……只要弟弟还活着……我有的是时间帮他改正过来,况且情况还不算太坏,他还不算是大jian大恶之人,待情况好些,到时……到时我便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我是他哥哥,我们兄弟二人团聚,在天上的父母也能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