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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过一面之缘,罗某可为你指一条明路!」 「说来何妨?」 「此战之后,若你侥幸逃得性命,此去南边数里,有一院子,那本是我弟兄勾留之处…」 「哦?」 「院内有许多棺木,」罗侍卫环看群道一眼,脸上忽现异笑:「此地共有六十七名道士,人多棺少,颇不敷用,但我听说,全真道士禁绝女色,断袖之风却是极盛,两三名道士同棺合葬,将就凑合着,却也尽够使了!」 「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解道枢缓缓抬起头,忽地,电目一闪,面现森厉:「你亵污本教清名,且吃我一剑!」一道剑光疾如闪电霹雳!剑气锐不可挡,竟尔跨越数丈之遥,朝罗侍卫迎面袭至! 「叮!」吴刚飞身前跃,以实剑替罗侍卫挡过的无形剑气。 罗侍卫白影一虚,闪过剑势,不退反进,长驱直前。 他一动,便如一根线头,从贞苦士人群中牵出几人,三道白影,紧随罗侍卫之后掠出,便如在场中划了四道长长白线,分由不同方向汇集,朝全真道士阵形左侧飞袭。 吴刚将身微晃,消去剑气震力,大声喝道:「天道沦丧!……」 「伸冤在我!」众贞苦士齐声吼道,虽仅四十馀人,气势却远胜百名冤士,白影错乱,一个个身影射出,朝全真道士扑上! 罗侍卫四人最先掠近敌阵,远来的四道人影到得近处,身影重叠,浑如一线,望去恰如一人。刚逼近阵形左侧,林中突然跃出美貌少年,长枪如毒龙出洞,迎面急刺,不给敌人以喘息馀暇! 罗侍卫四人身影一分,四柄长刀有先有后、有左有右、有上有下、有疾有缓、有正有奇,看上去却像同时递出,只这么刀势一成,堪与罗侍卫匹敌的美貌少年竟然进不能,避不得,无处存身,一招之间便被硬生生逼退入林,徒自传来极不甘心的怒吼声。 正在此时,我们脚下的林中,忽然有一股无名气息的如潮涌动,迅疾向四方扩散,这气息我已领教过一次,正是师姐晋入「圣女本尊」的迹象! 从林间彷佛有一阵狂风刮出,罗侍卫四人不由齐退数步。 劲风过处,地面树叶飘起、枯枝走动,随即竟连丢弃于地的残刀断剑也一一飘起浮游,团团飞旋起来,转瞬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素手成劫!」罗侍卫身旁一名贞苦士失声叫道:「吴仙姑?」 「不!」罗侍卫灼目闪动,道:「是仙姑的弟子,却已尽得其师真传!」 罗侍卫四人遇到的是师姐,阵形的另一侧,却是吴刚对上青袍人,他时而攻入林间不见,时而闪身退出。此时一见,才知吴刚为何被人称为「怒汉」,那完全是沉入剑境,浑然忘我的战法。但见青钢三尺,矫若飞龙,剑势铺张之下,吴刚披散的长发甩在脑后,随着御剑怒冲,整个人渐渐的彷佛消失不见,似乎化成剑光的馀缀,满场但闻剑气破空声,不见使剑之人。而青袍人始终守在林中,未露身形。 前方众贞士已与全真道士接战,这些贞苦士的功力明显比冤士们高出一大截,然而护于阵前的解道枢却像块软皮弹,似乎敌手变强在他身上完全失去了效用,依旧如方才一般,身形轻灵地东行西窜,所至之处,如击败草,尽皆披靡。 众贞苦士尽出后,除了左侧的众冤士,后方一空,仅馀孤零零的白衣僧一人立于原处。 「千人魔呢?」我与霍锦儿不免悄议。 就像之前所猜,千人魔多半不参与近战,显然更不会在冤士之中,难道竟在后方林间守住谷口的几名贞苦士内? 一时间,我与霍锦儿倒迷糊了,看来,之前的推测站不住脚,还得从人群中细搜。 这时,白衣僧忽然动了!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来。 倘若撇开满场的激斗,他就像一个孤单的行途僧人。 他一路行来,不疾不徐,步法间保持着奇异的节奏,彷佛他能一直这样走到头,无论前方遇到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七步、八步、九步……白衣僧衣袍飘动,似乎要随时快起来,却始终约束在原先的步速,走得从容充沛,正是在这不变的步伐中,他身上已蓄起庞大的气势。 前方正是众贞苦踪动扑击的人潮,白衣僧并未让人闪避,依旧是跨出一步,却突然出现在两人间隙中,随后又在更前方另一处出现,人潮虽乱,于白衣僧却如身外虚幻,不能对他有丝毫阻碍,他一次又一次出现,一次比一次离得更近,便如惊涛骇浪中,小小孤舟始终浮在最顶端,淹没不了! 「天罗步!」霍锦儿惊声道:「这和尚竟通禅宗的天罗步!」 禅宗的天罗步?听起来却有些耳熟,我恍惚片刻,才记起棋娘曾经叫我不可忘了「天罗八步」,当时莫名其妙,不解何意,难道指的就是白衣僧这种步法? 此际场中,白衣僧越过己方人墙,逼近敌阵,解道枢身处敌围,对白衣僧的迫近似乎恍若未觉,未曾回望一眼,但当白衣僧又一次现身,到得全真道士身前时,纵身杀敌的解道枢,突然一个转身回刺,凌厉的剑光瞬间穿透白衣僧的胸口! 我愣了一下,白衣僧远行而至,竟然这般轻易地送了命?随即才发现,那只是眨眼间的错觉,解道枢刺中的只是rou眼残留的虚影! 下一刻,白衣僧如生佛降临,突然出现在解道枢面前,抬手便是一指! 其势如禅宗的当头棒喝! 解道枢着了魔似的厉声大叫,面容扭曲间,印堂分明「吃」进白衣僧整截指头! 负伤的解道枢挣扎后仰,惊声怒吼,黄影一跌,遁入人群不见。 白衣僧面现讥笑,也不追击,将身一晃 ,迳直窜入全真道士人群中,朝押着一名小女孩的道士逼去,想来那小女孩便是灵儿了。 「轰!」一记惊雷在白衣僧身前炸响,爆发的气劲将他震得一晃,少年道士的剑光随后方至。 「神霄派莫月鼎是你什么人?」白衣僧一闪,出现在少年道士身侧,冷声喝问。 少年道士傲然道:「正是家师,且吃我一指。」少年道士禹步一迈,与白衣僧几乎同时转动,两人竟似互相换了个身位。 白衣僧愣了一愣:「修为不弱!」扬手又是一指。 少年道士将身连晃,脚下滑动,眨眼身前已隔了数人,隐于人后。 白衣僧再不理会,再次逼近灵儿时,脚下忽一挫,身儿略倾,面色大变:「鹰击剑术!好个解道枢!竟然躲到此处偷施暗算!」 「和尚误会了,那并非剑气,乃是一缕拂尘丝而已,你坏我十年修为,我让你试试跛足的天罗步,这才公平!」解道枢咳声喘道。 「我还是小瞧你了,受我一指竟还能挺住!」白衣僧双腿微微发颤,衣袍自上而下,贴体而流,显是在运气强行压制伤势。 解道枢甚是狡猾,猜到白衣僧意图,遁去后迅速守到灵儿身旁,不仅使得白衣僧功亏一篑,且还让他腿上吃了一记飙出的拂丝。 「我的拂丝金贵,送出一根就少一根,若非有缘,我是不舍得相赠的,和尚,从今往后,你就慢慢消受拂丝缠身的滋味吧!」 白衣僧眉间聚怒,咬牙喝道:「今日你我决一死战!」说话间,僧袍鼓胀,旁边众道士被他提功所发的气劲迫得身不由己,纷纷来跄退,阵中彷佛被掏了个大洞。 而外边,失去解道枢,全真道士的阵形仅仅维持片刻,半圆阵形的外缘便歪挤变形,终于溃败,众贞苦士从缺口攻了进来,全真道士乱成一团。 解道枢身后的贾似道大叫:「道长!敌势凶猛,咱们且退入林中。」 解道枢道:「不必着慌,咱们的援军已到!」 白衣僧大笑:「你们有援军,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我心上一凛:不错,怨憎会的盟友湖州一众此时尚未露面,莫非有什么令人想不到的后着? 思忖间,只见白衣僧将身一闪,出现在灵儿身后,朝解道枢一指戳去,解道枢的身子却像个幻影,一戳即没。 「你会残影逃身,难道我不会吗?」解道枢学着适才白衣僧的语气,大笑中,手上剑出如电。 剑击处,白衣僧身影倏然霎灭。 一时间,两人快来快去,两团身影,相互追击,分不清是实是虚。 便在这时,我耳膜微微发木,听觉似乎迟钝起来,不一时,耳中震动,嘤嘤嗡嗡,其声更噪,却是李居的大群蝙蝠与「蚊虫大阵」赶到,经由我们树下,漫天铺地地淹向场中,转眼一片乌暗蔽空。 啊呀,瞧这声势,林中飞虫鸟雀,百般俱全,李居真是贪心!他竟然召集了数倍于适才蚊阵的禽虫大军! 「哪来的扁毛畜生!啊!蚊虫!该死,该死!」蚊虫鸟雀不分敌我,没头没脑,扑人脸面身上倒也罢了,入眼入鼻则不堪忍受。 底下登时响起一片「啊欠,啊欠!己的喷嚏声,夹杂许多人乱骂,不少人骂声未毕,转眼被敌刺死,连最后的喝骂也不能发出。 全真道士首当其冲,其阵形收缩,人群簇集最密,毫无转寰馀地,纵欲出手挥赶蚊虫也是不便,受蚊阵一扰,人群乱成一锅粥。 怨憎会一方的攻势也大为受挫,相比全真道士背朝禽虫,他们却是正向迎面承受,头面眼目等紧要处受冲击,尤为不堪。 在满场sao乱中,却是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功力修为深厚者,一有异变,护体真气当即警然生发,蚊虫之类未必能近身,受扰较弱。惨的是功力稍弱者,猝不及防中略一慌乱,当即被敌杀死,一时间,短短一会儿,双方均伤亡惨重。 情形太乱,已到难分敌我的地步,双方只得各自退后罢战。解道枢拂尘狂扫,劲气激空,不一时,将己方上空的蚊虫驱散无遗。怨憎会一方中,有的脱袍狂挥,有的扬掌击空,偕力之下,也渐渐清除了满空乱飞的物事。 待上空一净,场上人人身上落了一层厚灰般的蚊虫尸体,各自收拾不迭,甚是狼狈。 我与霍锦儿虽高居树上,也挨了不少逃出阵外的蚊虫搔扰,一阵手忙脚乱地驱赶。 我微运真劲,上下略挥,掌风过处,蚊虫远逃,不料耳中却传来霍锦儿瞠怪的微哼,我一怔之后,不禁好笑,心底却麻痒丝丝的有些异样。仓促之下,我只顾出掌驱挥,全未留意到,我掌面虽未到触到霍锦儿身子,掌风所及,却多半对她腰臀上下,又拍又打,无所不至了。 霍锦儿的娇臀被我掌风击打时,却是什么滋味?一想之下,我忍不住又笑,霍锦儿闻声回首,白了我一眼,面色微晕,又掉过了头去。 我心痒难搔,挨前凑近:「可瞧出什么了没?」眼皮下,那张粉晕的脸儿极是动人。 「要死!热气喷人脸上啦!」霍锦儿微皱眉尖,没好气地瞠道,似乎还在为适才被我无意亵体而生气,忽然,我身上酥酥一麻,暗暗叫糟!被霍锦儿这薄瞠的情致轻轻一逗,我那一根热乎乎地有了知觉,似乎贴到了她臀上! 趁霍锦儿没留意,我急忙退后。 「不要乱动了!小心被敌发现——你往左后方瞧,那有个胖大的女子!」 我知道她有所发现,不自觉又往前贴近,凑目去寻。只见场中双方因伤亡惨重,都各自忙碌着扶治同伴,一时并未接战,怨憎会女子较少,寻了一圈,在贞苦士后方,靠近其身后林子之处,蹲着一名丰壮的女子 ,约莫便是霍锦儿所指了。 「适才那白衣和尚一见蚊阵来袭,立即退出阵外,护往那女子身旁。而蚊阵飞至后,果然纷纷涌往那女子之处,云集不散,仗着白衣僧神功过人,方被击退。」 「这是什么缘故?」 「我猜那女子立身处,必有召唤生灵之类的术法在布置。」 我心上更奇:「这不恰好如其所愿,为何驱赶?」 「平日凿渠,为的是引水,但当洪水袭来时,你还盼着水到家门口么?」 我恍然大悟,点头道:「招财进宝,没想到漫天砸来金子!」 霍锦儿道:「没错!」我道:「那女子会不会就是千人魔?」 霍锦儿摇头道:「不是的,那女子并非男子所扮,但她既然摆布役物术,定与那千人魔有关系,须得仔细留意她的举动。」 我点头道:「还是霍姨心细!咱们盯紧她,且看她与何人接话!」说话间,我下体一热,竟又触实了。当然,也不能全怪我,她的屁股实在太翘了,圆臀隆起,像座小山一样,很容易被顶到。 这回霍锦儿终于察觉了,轻叫一声,粉面通红:「你…」 我忙「收势」闪避,树枝一阵轻晃。 这时,忽听得下方有个贞苦士朝这边喊道:「……躲于林中朋友!使这些魑魅伎俩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出来亮个相,藏头露尾算什么?」 我心下一惊,这一动弹,被敌人发觉了? 第六五章 玉石结怨 只听林中有个声音冷笑一声,道:「哼,你们怨憎会暗施毒气,又谈何光明正大?」声音忽大忽小,飘忽不定,正是那青袍人。 原来贞苦士是冲着青袍人与师姐喊话,以为禽虫是两人召来的。 白衣僧此时立于那胖大女子身旁,略一皱眉,提声道:「两位均为当世高人,我等弟兄实不愿轻易冒犯,我有一事不解,两位一路尾随,对张宁穷追不舍,莫是与张宁有何仇怨?必欲得之而后快?」藏于林中的师姐与青袍人均未作答。 白衣僧眉梢挑了挑,道:「嘿嘿,无仇无怨,却追索不休,想来两位均是别有所图了?」 停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