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山河怀璧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扫清万千障碍也绝不丢弃心中所求所想。

    如过去的九年时光那样,只要何瑾弈愿意,平怀瑱便要他终其一生与自己相伴,直至百年而逝。

    第九章 

    近来换季,阴雨连绵数日。

    璃崇总督刘尹返京,擢升刑部尚书。

    刘尹之女正是当今六皇子生母宜妃,自父亲功成归京,宜妃靠山更硬,于后宫之中横行霸道,便连皇后也不得不多加容忍三分。而如尚书令何炳荣先前所料,刘尹归朝,果急于敛势,暗中笼络朝之重臣,旨在为六皇子揽权。

    何炳荣深感山雨欲来。

    宫中宜妃不知安分,父亲虽掌刑部,手握重权,但终究无兵马在手,难成大事。如今朝堂之中的武将,元家占去大壁江山,若能拉拢得来,想令六皇子将太子取而代之,便又多出几分胜算。

    然而元将军天生一根直骨,不肯偏袒与谁,赤诚忠心只奉给宏宣帝看,任谁相劝皆油盐不进。宜妃自知撼不动他,百转心思只好落到偏重人情的武阳侯身上。

    外人皆传武阳侯最与承远王爷交好,承远王素不愿与人深交,独武阳侯是个例外。宜妃记得当年产下六皇子时,承远王妃曾进宫看望,这一想便寻着了好托词,书家信一封,令父亲亲自登门拜谢承远王爷。

    刘尹当日即携重礼上门,所托之言,一为拜会王爷,二为告谢王妃。

    承远王一盏清茶会他,慢慢从那一袭话里品出滋味,想六皇子与刘尹血脉相牵,更不难揣测他之意图。

    刘尹话语足够冠冕堂皇:“下官返京前听宜妃娘娘提过,当年娘娘生产,王妃曾亲往探望。宜妃娘娘铭记于心,特嘱下官前来拜谢,多谢王妃挂怀。”

    承远王听得暗称好笑,道那女人若真感激在心,何至于如今六皇子都到了这般年纪,才想起道谢来了。然他面色之上不显端倪,转念便接下这顺口人情道:“许是王妃与娘娘有缘,宜妃娘娘如此放在心上,本王也当替王妃谢过。”

    “王爷言重,”刘尹一听有戏,顿时起身一拜,话里有话,“我刘家知恩图报,必不忘恩情。”

    承远王客气摆手,平静表象之下,心中一片阴霾。

    身为王爷,本已高不可攀,他不需有谁对他知恩图报、感恩戴德。之所以顺水推舟应了刘尹,是因刘尹所愿,恰好为他所愿。

    他于刘尹大可有求必应,将来储君为谁于宏宣帝而言根本无甚差别,于他,却万万不该是令他恨之入骨的平怀瑱。

    平怀瑱说来无辜,却承载了他所有耻辱,如此野种倘若称帝,他怕是夜夜难以安眠。家中贱人不知羞耻,竟又诞下幼儿,接连狠狠地打他耳光。他虽不能人道,可也重颜面,旁人道贺时只好笑着应了,殊不知他从来不可承认,所谓承远王世子平溪崖,根本非他亲生。

    他既动不了平溪崖,更害不了平怀瑱,那便随手一推,把匕首递到别人手上。

    刘尹接得正好。

    承远王欣然不已,与他畅聊许久。

    廊外一名婢女悄然退下,疾向王妃寝院行去。

    刘尹在承远王府饮了约莫一个时辰的茶,直至日暮将至方迟迟离去。他自王府正门行出,乘马车归家,不曾留意街头转角处,一名中年女子停驻脚步,将他审视良久。

    “娘亲在看什么?”怀里小丫头偏头疑问,不解地望着远去的车架。

    女子摇头,细看眉眼,竟是尚书令家的夫人李如茵,几年过去,鬓角添了岁月之痕,却未减风韵。

    “没什么。”李如茵心有所虑,稍作沉思,带幼女回府。

    何瑾弈方从宫中归来,迈入前堂便见父母愁眉不展,神情凝重。

    何炳荣望见他,示意他近到身前。他微正面色行上几步,听父亲问道:“近来宫里如何?”

    “尚可,一切如旧。”

    “太子如何?”

    何瑾弈心跳莫名疾了一些,细思何炳荣问话,回道:“太子也好,近来武艺更为精进。”

    何炳荣颔首:“你若得见皇后娘娘,便说一句话给她听,就说‘太子近来体弱,许是入秋的缘故’。”

    何瑾弈拧紧眉心,凝眼盯着何炳荣,隐隐不妙,不知缘何不愿再听父亲说出什么别的话来。可惜事不如人意,何炳荣见他不答,复又问道:“你可记着了?你仔细着太子周遭,莫再似从前那般漫不经心。”

    “孩儿请父亲明示。”

    何瑾弈云里雾里,父亲言语令他忐忑非常。

    自幼身为太子伴读,他并非不知自己所处位置有何意义。助太子继位,扬何家荣耀,保亲人万全,都是压在他肩上的重担。何瑾弈越是年长便越是清明,向来潜心学业,从未在宫中有过一时半刻的漫不经心。

    可他毕竟年少,除与太子比肩共进之外,未料还有何事能危及太子。

    论身世,平怀瑱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乃正宫之子,更深得宏宣帝偏宠,宫中无人不敬;论才学,平怀瑱饱读诗书,精通六艺,无人比他更担得起储君之称。

    尽管自古以来宫廷中便是尔虞我诈,人心不古,但何瑾弈看了九年,确未察觉平怀瑱身边有一丝半点的风浪。

    何炳荣无奈低叹,稚子尚且懵懂,看似聪慧成熟足以独当天地,实则还装不下几分权术阴谋,想了想不再瞒他,且带他前往书房细谈,将刘尹之事尽数说与他听。

    前朝后宫的污秽里子头一回赤裸裸地翻在眼前,何瑾弈辗转反侧,终夜不眠……

    翌日宫中传来消息,说秋华殿里没了个婢女,原是宜妃院中人,一夜醒来竟吊死在离凤仪殿最近的御花园南侧,隔着几堵暗红宫墙,微睁的双睛还死死望着凤仪殿的方向。

    原与皇后毫无干系之事,却因这风言风语而引诸其身。

    皇后端坐镜前束发,任雁彤将凤形金簪稳稳地插入云鬓间。她将目光挪到铜镜中渐老的面容上,窗外之事充耳不闻,轻轻叹气:“皱纹是生了不少。”

    “娘娘年轻着,”雁彤出言宽慰,不动声色地将一根白发掩藏于青丝之中,“娘娘这不老容颜,该教天下女子都羡慕不已。”

    “也就你会哄本宫开心,”皇后微微作笑,倒也不甚在意,“太子都这般大了,本宫也该老了。”

    语罢起身,雁彤躬身扶她,循着根本听也听不见的哭声,与她一道向外行去。

    秋华殿里,宜妃正对着宏宣帝嘤嘤而泣,道那丫头机灵又讨喜,前一日还活泼雀跃,怎料一夜过去便浑身冰凉了。宏宣帝安抚两句,面色不悦间听见院里传唱声,是皇后到了。

    皇后行入室内,向他福礼一拜。

    “皇后娘娘,”宜妃颤巍巍起身拜她,红着眼眶隐忍问询,“娘娘当已知晓今晨之事了罢?”

    “本宫正为此事而来,你院里发生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