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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有灾民暴动,他奉命连夜出京,调查情况,却提前得知,魏王派人在路上设伏暗算。 骊妃背着他召见乐有瑕,令对方先假意随同太子车驾离京,引开伏兵。 等到队伍出发,她才将此消息通知齐徽,令他抄小路速往江南而去,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齐徽听说乐有瑕替自己引伏兵去了,又是愤怒骊妃隐瞒自己,又是担忧心疼对方的安危,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听从母亲的安排。 不是因为无法反抗骊妃,而是……潜意识里总觉得乐有瑕谋算深沉,这件事他肯做,就不会遇到危险。 觉得,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政事要紧。 可又怎会没有危险? 他性情冷傲,痛了累了都不说,自己便真当他不会痛不会累。 这么多年下来,那个人陪他出生入死,化解困境,明明一片真心,自己却从来视为寻常,疑心他,算计他。 齐徽猛地抬手,遮住了刺痛的双目。 他的眼泪被柔滑的丝绸吸进去,却又灼破肌肤,渗入心间。 骊妃还以为是把儿子给说动了:“想清楚了吗?” “母妃。”片刻之后,齐徽放下手臂,语气冷硬,“你多言了。” 骊妃一怔。 齐徽道:“你身在后宫,手却伸的太长,自以为聪明,殊不知所作所为,都已落入旁人眼中。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儿子,但除了野心之外,亦未见你真心为孤考虑过半分。” 他抬眸,虽脸色憔悴,但目光锋锐如刃:“母妃,此话孤以前劝告过你,你没有在意,这是最后一次——安分守己。否则,休怪孤不顾念母子之情。” 那一刻,骊妃真实地感觉到了他的满腔戾气,不由心生惊骇,后退两步。 齐徽道:“来人,送骊妃回去!以后若是有任何人不经孤的同意,将东宫之事说与外人,严惩不贷!” 外面立刻有两名宫女进来搀扶她,骊妃这才回过神来,待要呵斥,却发现自己的后背上早已冷汗涔涔,双腿更是发软。 她从来没见过儿子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终究被宫人扶走了。 齐徽数日来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与骊妃这一番争执,虽让他更加疲乏劳神,但同时也让他的情绪在一片灰败绝望之间有了起伏。 他不甘心。 他还有那么多的悔恨和遗憾没有弥补,如果就此放弃希望,那么乐有瑕在他的生命中就真的会彻底消失了。 齐徽撑着从榻上坐起身来。 那具尸体他已经吩咐人保留在冰库之中,他想再去看一看。 起身的时候,不免又想起方才骊妃说过的话。 昌定王府被查,曲家和谢家似乎都有动作…… 等等,谢家? 齐徽的动作蓦地一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骊妃说“谢家那位小将军”,指的应该是谢九泉。 齐徽在上一世与谢九泉打的交道不少,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谢九泉想要跟乐有瑕并肩共事。 当时他心知肚明,却故作毫无察觉,反倒利用对方的这份心理,将整个谢家都牢牢拉拢过来。 对于此人的性格,齐徽说得上了解。 谢家从不轻易站队,谢九泉亦非热心之人,竟会因为京郊大营中的一案而动用京畿卫,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前世今生,齐徽只见过谢九泉为了一个人这样不管不顾。 这个念头一出,他攥紧的掌心中立刻冒出了虚汗,久病的身体却不知道突地从哪来了一股劲,猛地道:“来人!” 东宫卫尉李吉很快就来了,齐徽令他去调查骊妃所说之事。 李吉很快弄清楚了情况,立刻来向齐徽回禀: “骊妃娘娘说的有些偏差,曲公子连夜返京,路上遭人劫杀,是相府侍从护着他回到京城之中的。” “而后不久,谢将军那边才得到消息赶去,京畿卫在附近巡视了一圈,当时曲公子已经入宫,双方并未碰面。” 齐徽道:“找几个人盯着他,任何异常举动,都要及时回报。” 他之前病着的这些日子,诸事不理,连带着这些下属也都心中惶惶,不知所措。 如今齐徽的病情未见有多少好转,整个人的精气神却似乎又重新提起来了。 李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松了口气,领命而去。 他离开之后,齐徽这才松下劲来,将头靠在床柱上,只觉得全身发软,半点力气都没有。 他闭上眼睛,手按在胸口,隔着胸膛压住跳动极快的心脏。 会是你么? * 曲长负出宫之后,坐了马车回府。 他向来不喜闹市繁华,放下车帘倚在里面看书。 走了不久,只觉马车稍稍一停,而后向左拐去,却似不是惯常道路。 曲长负道:“小端。” 很快,车帘被掀开了一点,小端从旁边的马背上俯下身来,轻声道:“少爷,后面有人跟着咱们,我就让车夫换了一条路。稍微有些远,您再歇歇。” 曲长负道:“自作主张,该当何罪?” 小端面无表情:“……少爷想罚,奴才自然认罚。” 曲长负抬了抬下巴,慢条斯理地道:“给我买酒去。” 小端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腔调:“买是行,给少爷闻个味解馋,但您不能喝,您先前答应过的。” 曲长负叹气道:“我真喜欢你,每每瞧见你,我才会知晓自己是多么的宽容和仁慈。” 小端刚要说话,脸色忽然微变,转身一鞭子,就往路边一棵柳树之后抽去。 他从小经过严格训练,身手不凡,但这迅疾无比的一鞭竟然被人徒手给抓住了。 那人卷着手一绕一拽,柔韧的马鞭竟从中间断成了两节。 同时,人从树后走出,潇洒扬手,将断鞭丢在一旁,轻描淡写地拱手笑道:“见过大人。” 小端一提马缰挡在曲长负的轿子前,随即看清对方相貌,皱眉道:“你是……易皎?” 曲长负坐在马车里向外看去,只见靖千江换了一身玉色常服,身后竟还背了个包袱。 他道:“自然,端侍卫应当也不至于数个时辰不见就忘了在下是谁。易皎特来投奔曲大人,盼大人收留。” 曲长负来了兴致:“你这是犯了什么事?也秽乱军营了,还是杀人了?” 他的口吻仿佛还十分期待。 靖千江摇了摇头:“让大人失望了,我是个怂人,那种没道德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只是大人现在升官调离了军营,我没了靠山,饱受孤立欺压,今早更是被人将行李扔出帐子驱逐——” 小端翻了个白眼。 靖千江叹了口气:“实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到大人心善,便厚着脸皮来投奔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