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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风进入室内,带偏了软榻旁小桌上的紫檀香炉升起的袅袅白烟轨迹。 斯冉此时正坐在软榻上,背靠着厚软的枕头,几枝红梅点缀其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的看着,半天才翻过一页,偶有风透过窗,拂起她颈边几缕秀发,也打扰不了她的专心致志。 自昨日开始空莱城便是一场雨细细的下着,至今都未有要停的趋势,幸而她前几日已跟着柳汲安近乎游遍空莱四周好耍之处——去古寺中吃斋,听浑厚钟声,闻佛经念诵、在阒静山林里翛然度日、坐在山巅古亭中听着山泉潺潺流水之声俯视整个空莱,而昨日一下雨她又跑到湖畔去一见湖上白雾漫漫,一阵风刮过,白雾散开了一角,湖水与远山都若影若现,而后那雾又聚拢,眼前一切都看不分明。 过得简直是乐不思蜀,现今甚是满足。 难得静处室内又发现玉卿公子藏书颇多,其中还有不少谷中都未曾见过的医书古籍,看得她迈不动脚,他也好脾气的应允可以让她随时进书房看,誊抄也可,只应是先人所传不能让她带走。 什么话!能让她看她就已经开心的仿佛边喝着美酒边吃了一百只烤鸡了好吗?她哪能还想着带走! 虽然这个比喻略显粗俗,但于她来说却十分真实了,平日里她是怎么都静不下来,但只要有感兴趣的书可看,便是能静坐上好几天。 当然吃饭还是不会落下的。 从书中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脊背笔直,手握着毛笔,正垂首仔细给人回信的玉卿公子。 他坐的端端正正,却不让人觉得呆板,自有一番风骨。能想象他笔下的字该会是多么俊逸飘洒,一如其人。 忍不住嘴角上翘,笑着将视线回移到古书上,带着更加欣喜愉悦的心情令人喜爱的医书。 感受到她的目光已然收回,呼吸便一松,手下却是一顿,一滴墨在信纸上蔓延开,成一块圆点——整张信纸怕是都废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一点不恼。 余光瞥见那个嘴边带笑,娴静安然的坐在一旁看书的小姑娘,恍然间觉得时光仿佛过得缓慢了起来,亦或者只是他希望这时光过得再慢些。 屋外冷风阵阵,屋内却温暖宜人。 却不知是真切可以感知的温暖,还是人心自在的温暖。 月黎端着两碗甘蔗马蹄甜汤进了屋,一碗放在了柳汲安手边,另一碗则端去了软榻旁的小桌上,换来斯冉一声道谢。 看了看两扇大开的窗户,带着湿意的风嗖嗖的吹,责怪的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站着毫无存在感的月宁,又有些抱怨的看向自家公子,“公子为何不把窗户关上,昨日开始下雨,气温骤降,需得注意身体。” 走上前将两扇窗都关上,只留一通风小缝,屋内霎时安静也暖了不少。 于是前面的问题我们便知晓答案了。 晚饭过后,天空云雾渐渐散去,雨已经小了许多,但仍是细细密密的下着。 雨滴轻声砸在地上,落在竹叶上,滴在娇嫩花瓣上,留下透明足迹,终是汇聚成一条条细流,沿着地上的缝隙流淌,蜗牛缓缓在墙边爬动,鸟儿站在树上抖动翅膀,头顶的树叶遮住了雨丝,空气充满了清新香甜。 柳汲安侧头看斯冉,发现小姑娘似乎是一不注意吃的多了些,正不自觉揉了揉自己肚子,娇憨可爱。 黑眸清澈,浮现点点笑意。 此时听见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原来是自门外飞进了一只鸽子,远远的只看见一小团灰色之中夹带着一点红,如一小撮火焰般明亮,由远至近。 斯冉见了那只冒雨前来的小鸽子,似乎是认得它,高兴地挥了挥手,“知了,我在这里。” 作为一只鸽子,却有蝉的俗名,不知它内心作何感受。 如此恶趣味的起名,也只有斯冉她大师傅做得出来了,听说当年他为斯冉起了许多个名字,幸而她爹半步未退让,同她娘定下单字一个絮。 二人此时正坐在门口赏雨,名为知了的小鸽子飞进来之后站在了斯冉坐着的那把椅子上,抖了抖身子,一片水珠飞溅,斯冉的脸和衣服都不幸中招。 原那一撮火焰是它额间的一点红色羽毛,细看之下像极了一朵盛开的不知名花,有枝有叶,花瓣伸展。 斯冉用食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似是责怪它不分场合抖水的行为,然后取下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拿出里面卷着放置的纸条。 她这次来空莱,大师傅应是不知道的,只是这知了十分了得,无论她在哪总是可以找到她。 “咦?” “发生了何事?” 小姑娘一脸惊讶却又带点笑意,不好判断这信上的消息是好是坏。 没有犹豫的就直接把信上的内容告诉了他,“池影山庄的游庄主带着少庄主去音离谷求亲了。” 朋友之间说这些似乎很正常。 可她没注意到柳汲安的呼吸滞了一瞬。 音离谷虽有众多女弟子,但她师傅传信与她,自是与她有关的,看来是求亲与她。 “大师傅将游庄主迎了进去,把游少庄主和他们带来的礼物直接扔出了谷。”上次去池影山庄的事情大师傅也是知道的,况且这游陌东在江湖上的名声本就不好,只是这番做法也实在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不过的的确确是她大师傅会做出的事情。 而且传书来只是告知她这件事情,无论她乐不乐意,反正他是这般做了。 她乐不乐意?她才不乐意嫁人呢,更何况是游陌东那样的。 只是看他写的,似乎游庄主也不是很在意大师傅这般做法,大约是被游陌东缠的烦了才决定与他一起去音离谷的,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还和她大师傅在谷里喝起了酒,丝毫没有要管被丢到外面的游陌东的打算。 柳汲安咳了咳,见她并无遗憾之色,松了口气,却不想遮挡咳嗽的手刚放下,就被她拉去了,手指搭在他的腕间。 她的手并不很纤长,rourou的,看起来十分软——实际上也很软,还带着温热暖意,指甲圆润粉嫩。 “身体并无异样,为何会咳嗽呢?”小姑娘不解的眨了眨眼。 感觉喉咙又是一阵发痒。 “大约是刚刚喝茶呛着了。”面不红心不跳,甚至还带着微笑。 月宁看了一眼一旁放置的茶,茶杯中一片茶叶浮荡,总觉得有些无辜呢。 声音轻柔低缓,笑眼微眯,远处挂起的绯红灯笼让黑眸泛起点点温暖的橘黄光泽,“倪姑娘不用回信吗?” “不、不用。”她、她最近怎么总是脸红,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心也跳得好快,她大概需要去看个大夫了。 “我、我先回房了。” 椅子上站着的知了困惑的看着倪少主落荒而逃的背影,歪了歪脖子,它是不是被遗忘了? 小姑娘,十五了。 而他也已经二十六了。 “月黎,去书房。” 这缠绵细雨连下了几日,终于是放晴了。 阳光万里,笼罩着每一寸土地、每一株青草和每一叶花瓣,充盈在每一方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