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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一拨,回头看他,轻轻地说:“吓她做什么?” 被顾相知看着的时候,钟磬的眉目眼底从来只有温良纯然,乖顺无辜地眨眼:“你不是说,若是不能毁掉全部魂纸,就得找到凶手最初始的前身吗?怕你不忍心,才做坏人威胁的。” 顾矜霄收了琴,平静地说:“她会说的,这么重的怨气,心甘情愿可生不出来。” 钟磬眨眨眼,看向那人形,故作讶然:“啊?伥鬼之间还能生怨吗?不该如胶似漆嘛,这盟约也太不牢靠了。” 人形红雾颤栗发抖,这次却不是惧怕而是怨恨愤怒。 尖利的声音因为怨怒而沙哑扭曲,却畏于钟磬压低:“他骗我,他骗我!明明我这么美,他却只肯用几次。嫌弃我的眼睛嫌弃我的鼻子,口口声声说可以让我更美,我再美也只能寂寞的待在这里……我恨他!” 钟磬百无聊赖,懒懒地问:“哦,他是谁?” “一个毁容的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嫉恨所有美丽女人的男人。一个怪物。” 最初他并没有名字,和一个瘦瘦小小叫苏苏的小女孩一起出现。 没有过去,没有身份,仿佛当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看守坟茔的怪人了。 苏苏是他的meimei,八岁开始被送去教坊学跳舞,十四岁登台,不是什么有名的舞姬,只够赚取些家用。 那个人就一直在给人守尸看坟,直到苏苏十七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失踪了。 有人谣传,是教坊里有一个客人看上她,她不从,就失手杀了她。 也有人说,苏苏和教坊里另一个舞姬争夺主舞,被害死了。 还有人说,因为她撞破了什么不该看见的,被灭了口。 大家都觉得苏苏死了,但没有人见过她的尸体。 只有一个人例外,没有守尸人没见过的尸体。 大家都不在意,因为听说那个守尸的怪人对他的meimei也并不怎么好,动辄打骂。 但苏苏失踪后,守尸人也不见了。 苏苏跳舞的教坊里新来了一个弹琵琶的乐工,叫素衣。 素衣是个少年,生得跟苏苏稍有相似,他的琵琶博采众家之长,自是不错。但在教坊里,比他更熟练的乐工有的是,只靠娴熟是成不了名的。 所以这个和苏苏略有相似的素衣,在教坊一直默默无名,比当初的苏苏更无名。 素衣二十一岁那一年,仍旧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那一日,教坊新来一个姑娘,才学艺三载却已经成了小有名气,初来教坊就获准登台演出,博得无数嘉赏。虽不是坊内数一数二的歌者,地位却也拔群。 连演了三天后,那个姑娘独自一人在院子里休憩。 却不知道祸事临头。 那素衣不知怎的魔怔了,走到她面前去,一句话不说,猛地掐住那姑娘的脖子。 “凭什么我怎么努力,也不如你只需生一张好看的脸蛋,涂脂抹粉装扮了,想要什么,就都有男人愿意送到手里了。活得真轻松,真叫人羡慕啊。就因为我不是女人,我就该活得这么累吗……” 姑娘被吓破了胆,听他软绵绵无害的低语,把脸凑到那姑娘面前…… 第二日,有人发现那小姑娘脸上突然生了疮,脸一寸寸塌陷下去,浑浑噩噩有口难言。 此事实在晦气吓人,那姑娘立刻就被管事们立刻送去下面的教坊,自生自灭了。 与此同时,大家忽然发现素衣的脸似是忽然洗去表面脂粉一般,生得清秀妩媚,且作女子打扮。只是有人忽然发现,他不知哪里像极了前日那个小有名气的姑娘。 一个人毁容,一个便忽然样貌大变,两人又相似,坊内顿时议论纷纷。 教坊里的夏管事出面力保,说素衣本来就是女儿身,只是以前流落江湖,为了自保,这才有意女扮男装,不施粉黛。谁若敢再说宣称素衣和那生了恶疾的小姑娘像,她可是第一个不饶的。 夏管事曾是教坊的大家,资历深厚阅人无数,就是她举荐素衣入的教坊。有她作保,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当时的人还没把那姑娘生恶疾的原因和素衣联系起来,毕竟,换脸之说,太过无稽。 孰料,那小姑娘在下面的教坊里,遇到一个会些异术的人,一语道破天机。 那浑浑噩噩的姑娘被救治清醒,想起后院发生的事,立刻要去官府击鼓鸣怨。 可这案情未免太过荒诞不羁,只能说明,素衣突然恢复女扮男装后的脸,和小姑娘生得像极了。人有相似,拿这一点定罪未免牵强。 最后,那小姑娘以诬告定罪,受尽嘲讽,又是毁容之身,渐渐沉寂无声,不知死活。 而素衣经此一事,名声大噪。 钟磬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当时你就已经跟着他了?” 红雾人形沙哑含恨:“因为,我就是那个夏管事。当年冰天雪地,他带着meimei孤苦无依,快要冻死街头。是我让人带他meimei入教坊学舞。苏苏失踪后,我去吊唁看他,他跪在我面前含恨跟我说,苏苏是被人害死,他要回去复仇,是我信他,保他入教坊。” 钟磬支着额角,歪着头似是一派纯然无辜的好奇,眼底却凉薄冷酷。 “哦,所以他是遂你的意,为了报答你把你做成魂纸了吗?娘子过来坐,这故事好长的。” 说着,钟磬自己却主动走过去,拂袖摆出一个宽藤椅,自己躺上去不算,手指勾着顾相知袖子上飘逸的青带,一点一点拉近。 顾相知抱琴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眉间不生一丝波澜,眼中空无一物,一切红尘贪嗔痴恨,都是浮萍烟云,过耳不入。 袖子被轻摇,才垂眸看了一眼他。 便是坐到钟磬旁,顾相知也不会像这魔魅一样懒洋洋的半躺着。 毕竟,那人形红雾捧着那张恬淡温柔的脸,如同人脸蛇身的美女蛇,还沉浸在凄哀之中。 顾矜霄平静地说:“他的第一张魂纸,是他meimei苏苏?” “对!就是苏苏。什么报仇,根本就是他害死的苏苏!” 钟磬毫无意外,比起这个更好奇:“这么说你是看见他害人了,还力保他?你也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