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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蒙着阴翳的淡漠,他深深地望着顾相知消失的地方,清冷声音淡淡:“我跟你不一样。你有所有的记忆,我什么也不记得,我不想消失,我想活着。若是易地而处,我是你,就算那个人站在对立面,也必杀我。” 鹤酒卿的神情蒙着月色柔和,像是感同身受的理解,像是置身局外的旁观:“我知道。只是事情非你所想,我是你的敌人,你却并非我的敌人。那个人不是你,何来复活?” 钟磬这次没有与他争执,只是平静问他:“你记得一切,却不记得三百年前为何被封印。你的阿天说他认得三百年前的那个人,你却根本不记得曾经认识他,是不是?” “是。” 钟磬的脸上没有了任何敌意,目光深远寂寥,那一瞬两个人的神情竟然完美同步:“那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我不是那个人,你才是?鹤酒卿,你错了,事情也非你所想,你不是我的敌人,我却一定是你的敌人。你跟我之间,才是真的二者只能存其一。” 鹤酒卿的脸上微微的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钟磬眉睫半阖,桃花眼潋滟凉薄,笑容如涟漪缓缓漫开,神秘幽隐:“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他问:“鹤仙人一直高高在上,视众生如一场五色琉璃梦。以为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这场人间梦境的不速之客,是破你道境的恶劫化身,因此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但你可曾想过,自己也不过是这场梦中之人?” 鹤酒卿的神情微微一怔。 钟磬轻轻地说:“你我之争,绝非是贺九梦为鹤酒卿,还是梦为钟磬。贺九与你我,梦醒必有分矣。不管是谁,我只要这场梦永生不灭的做下去,长梦不醒。因为这梦里,已经有我想要的一切了。此梦即此生,所遇皆吾欲。无欲无求的鹤仙人,你的阿天是你仅有的**吗?” “不是。” 他是我,所有的**。 鹤酒卿平静地说:“这是你的梦,不是我的。你大可以试着去解封印,看看结局到底是什么。” 钟磬也平静地看着他:“好。封印开启之时,一切见分晓。” 鹤酒卿:“拭目以待。” 第155章 155只反派 顾矜霄引着顾莫问的身体, 走出露台, 走向结构复杂的回廊另一头的内室。 顾相知清丽绝伦的面容,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被他牵着手亦步亦趋,本该是傀儡一样不动无觉的顾莫问, 在主动轻轻地回握他。 算起来,这是相知莫问两个身份第一次正面肢体接触。 他才知道,只是身体接触, 也能影响这具身体。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明确的清楚,这是具傀儡, 这也是他自己,但回应的动作不是他有意所为。 顾矜霄就这么牵着他的身体,走进客房,坐到卧榻上。 随手一挥, 房间的门无声关上, 珠光一样莹润的灯盏点亮。 顾矜霄在看着顾莫问,在他的注视下,那双垂敛闭合仿佛出神入定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也在轻轻看着他。 “阿天。”他试着叫出这个名字, 出口有些不适应, 却缓缓笑了, 手指沿着这张脸的眉目线条描画。 “阿天, ”顾相知的声线清凌如泉水, “这是他给你的名字……给我们的名字。” 这一刻的顾莫问, 与顾相知的神情格外神似, 那双笔墨凌厉的眉眼,竟也错觉清冷无尘。 尽管眼尾的郁色未曾淡去,那双眼里的晦暗危险却少了很多,如寒潭映月,空明澄澈。 失魂无魄,让那双眼睛清透专注了许多。这么看着他,眉眼沉静淡漠,隐隐错觉入骨温柔。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顾矜霄喃喃,眼里有一缕漫长的轻浅温柔。看着他自己的本体,淡淡的,毫无情绪,“我又不是那只鹤。” “你是不是也很想他?可你不是一直都在陪着他吗?他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有些孤独?清瘦了些。” 他轻轻地,低低地,说着似是耳语,似是呢喃的话。 “他在相知面前不一样,有时候更温柔鲜活一些,有时候疏离遥不可及。” “不管我是谁,都喜欢那只鹤……只喜欢那只鹤。” 顾矜霄慢慢倾身低头,额头抵在顾莫问的肩上。倚靠的姿势,却没有任何柔软,更像居高临下的掌控。 他眉宇神情微冷,淡淡地说:“可是他,他就只喜欢你。我有些生气了。” “那只鹤,到底有没有猜到,你跟我的关系?” 失魂无魄的傀儡自然不语,却慢慢抬手,缓缓地揽住收紧,拥抱了他。 顾矜霄垂敛的眼眸微微睁大,随即眉睫轻轻落下,唇角牵起一缕宁静幽微的弧度。 他闭上眼睛,抬手稍微用力回抱。陷入傀儡的怀里。这一次隐隐的温柔安心,就像真的依靠着双生哥哥的顾相知。 “钟磬和那只鹤,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傀儡顾莫问:“……” “他想见你,我要怎么换你出来,才不会显得太刻意……” …… 等鹤酒卿和钟磬对峙谈判结束,赫然发现,顾相知把人带回客房了,而不是一直以来鹤酒卿所在的卧房。 而且,两个人显然在一间。再且,已经熄了灯。 钟磬哑口无言,立刻回头看鹤酒卿。 鹤酒卿长身玉立,默然不语。 “那个,”钟磬后知后觉,“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鹤酒卿颌首:“客房在左侧,你可以自己挑一间。” 说完,鹤酒卿从容平静地走了。 钟磬长眉压低,眉尾上挑,隐隐的桀骜锐利:“说什么阿天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信你真的清楚答案。” 随即,那双桃花眼波微微流转,似笑非笑。 或者,他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答案。 …… 长安城郊,一处野寺。 茅草勉强铺成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缁衣捕快。 秀丽如绸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