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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秒都好像一天那么漫长,有种难以言喻情绪让我发了疯似地后悔,若是老实规矩地重走林洛儿老路,不逃避禽兽,不妄图去改变命运,石头是不是还能好端端地在乡下打铁? 世上有很多如果,却只有一个结局。 如今让我去换回石头性命,我是肯。 可是龙昭堂不肯,逃亡时候我在石头背上看了他最后一眼,他俊美脸上那种疯狂扭曲,恨不得将我们噬骨吃rou神情,仿佛地狱恶鬼般恐怖。他是动了杀心,一个也不会放过。 拓跋绝命也不肯,他倒不是想放弃兄弟,只是心里算盘打得清楚。石头已凶多吉少,龙昭堂手下高手众多,他连一成救人把我都没有。无论是赔上自己还是赔上我,都不是划算买卖,还不如将此事记账,先将人安置好,留待以后复仇。 我说:“龙昭堂喜欢折磨人,未必会那么快动手杀掉石头。” 拓跋绝命苦笑道:“纵使石头没死,安乐侯府牢房,又是那么容易劫吗?”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也有一点点怀疑他在盼着想娶死去兄弟老婆。可是我理智知道石头不是他害,不管他做任何决定,都是理所应当,我不能学脑残那样哭哭啼啼地胡闹,硬逼着他去送死,只是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说不定,石头会自己跑出来呢……他比我狡猾聪明,我都逃过三次了,他应该更强些……不如,我们等等吧?” “我有不好直觉。”拓跋绝命拒绝了,他见我如丧考妣,整个人都失了魂,心疼劝慰道,“我发誓,待你安全后,我便回来找石头,如果他从安乐侯手中逃出,还有一口气在,我定将他寻来还你。” 这确实是最好安排,我再次为自己疑心内疚,重重地点了点头。 拓跋绝命赶着马车拼命跑路,可身上余毒未清,经常头晕乏力,走走停停,速度不快。我死忍着抹干眼泪,接过鞭子想帮忙赶,结果差点将车赶到路沟里去。 可是我们努力最终失败了。 逃亡第三天下午,拓跋绝命总算清了身上毒素,准备疯狂赶路。几百武林人士和士兵忽然出现,将我们包围在路中间,龙昭堂那顶华丽无边马车,如梦魇般缓缓出现在面前。美人撩开帘子,他冲着我,冰冷地斜斜勾起薄唇,冲着空中打了个响指道:“小洛儿,许久不见,来见见熟人吧,希望你还认得出。” 一个被五花大绑血人从马车里推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蠕动。 我不需思考,立刻认出了,那是我石头。 他已血rou模糊。 噩梦成真。 心跳和呼吸同时停止,我双脚发软,伸手抓向旁边拓跋绝命,想靠他撑着,不要坐倒在地。 拓跋绝命迟疑片刻,推开了我,他飞索出手,迅速跃过人群,挡开射来箭支,闪电似地逃了。 鸳鸯锦 “你可以过去看看。龙昭堂温和地建议我们来个“感人”重逢,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和正常时候没区别,然后任凭我连摔带滚地扑到石头身边,自己则慢条斯理地让美人砌了壶茶,优雅抿了一口,皱眉道,“玉琼茶不应用东湖井水,要换三年前雪水。” 美人胆战心惊地去换茶。 我急忙检查石头伤处,鞭痕、刀痕、烙印、针刺……各种酷刑让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巴掌大完整好皮,十个手指血rou模糊,好几个指甲盖翻了出去,左腿还有处疑似骨折弯曲处。我想安慰他,想痛骂某畜牲,可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好像被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直至发烫。又像是被灌入了氢气,轻飘飘又涨得发疼,几乎要爆炸。 一滴泪水打在脸上,石头微微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眼,看了我一眼,又仿佛做梦未醒似地闭上了。 “小洛儿,先别哭,”龙昭堂用白皙修长,毫无瑕疵手指,敲敲轿子扶手,不紧不慢地说:“你男人可是够硬气啊。” “你男人”和“硬气”两个词他都咬得很重,我不明其意,石头猛地睁开眼,在尘土中低吼道:“我就是她男人!就算你强迫占了她身子,将我杀死,我依旧是她男人!而你,不过是头变态畜牲!一头养尊处优惯了可怜骡子,生在马群里就自以为是马了!哈哈!” “小洛儿,你说呢?他宁死都要做你男人。”龙昭堂挑挑眉,看向我,没有生气。 我心跳得很快,抓紧了石头满是血污手,纵使冰冷,依旧觉得心暖。仿佛只要拉着他,就算十八层地狱也有勇气去闯。 龙昭堂周围人,都怜悯地看着我们,然后拥在他身边。 石头眼巴巴地看着我。 眼泪又涌出来,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如果求饶,低头有用,可以用换石头活命,我是宁可伤他心,也愿意对龙昭堂撒谎说自己讨厌石头。我抬头看了一眼龙昭堂,正准备编造完美谎话,做垂死挣扎。 龙昭堂忽然淡淡地开口道:“你从我手中逃了三次,最后这一口痛了我三天,永远记在心里,仿佛着了魔似,想忘也忘不了。” 看见他似笑非笑神情,我瞬间清醒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末路难逃,哪里救得了人?一块砧板上肥兔子rou,没有任何求饶筹码和资本,只会惹人发笑。 正如十四世纪意大利,有个叫伊莎贝尔女公爵低嫁给了佣兵队长菲利普伯爵,她脾气傲慢,性格暴躁,菲利普伯爵却对她千依百顺,万般宠爱。于是她越来越无法无天,最终红杏出墙。她以为老实厚道丈夫依旧会原谅她,可是她错了。那天晚上,她被带进了地牢,菲利普伯爵命手下拔掉她所有牙齿,活生生砌入墙中饿死。 我虽不认为自己和龙昭堂是夫妻,也不知道伊莎贝尔被菲利普砌入墙中是什么情景,可是龙昭堂那双毫无感情眼睛,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个故事里疯狂男人。有多浓爱,就化成多烈恨。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感情炽烈,个性残暴疯子。 无论我们是哀求还是怒骂,是痛哭还是反抗,都没有用。石头是一定会死,我也活不成。 “你宁死也要做我男人?你本来就是我男人!不准娶乡下美人!”我终于轻轻摸着石头柔软长发,死心呜咽道:“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放屁,”石头想伸手,但不能动,最终脑袋在我掌心蹭了两下,骂道,“我乐意。” 噩梦终归会醒来,痛苦会解脱。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我终于不再觉得禽兽可畏,也不想懦弱逃避,头脑中一片清明,不再害怕,只有平静。 我擦干所有眼泪,像聊家常似地,旁若无人,絮絮叨叨地告诉石头:“我昨天把方凤翔做掉了,那个伪君子就是你杀父仇人,公公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石头身上痛得直抽搐,依旧赞道:“干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