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经典小说 - 淤痕在线阅读 - 淤痕 第63节

淤痕 第63节

    “那轮到我了。”话落,陈迟颂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圈,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右手,往她无名指上套。

    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微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司嘉低头。

    是枚素戒,没有镶钻,设计并不复杂,银色奢感很重,在机场明亮光线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足够她看清外侧刻的两个字母——

    c&s.

    是两人姓氏的缩写,也是他曾经的名字。

    她垂眼笑,明知故问地朝他晃了晃,“干嘛?”

    “你盖章,我套圈,扯平了。”

    也是到这时候,司嘉才发现陈迟颂手上同一位置也戴上了,明明出门前还没有,看样子还是情侣戒,她忍不住笑,“陈迟颂你好幼稚啊。”

    陈迟颂不置可否地笑。

    机场里还在不间断地上演着悲欢离合,周围纷纷扰扰,他们相拥的身影却像永恒。

    -

    陈迟颂这趟出差,刚好给了司嘉静下来思考的空隙,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快,被陈迟颂睡了的后劲还十足,但她以为的陌生、隔阂、针锋相对完全没有,甚至连适应都不需要,或许因为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天雷地火,时间和距离没能杀死的,只会在往后越烧越烈。

    盘腿坐在床边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陈迟颂落地的消息就跳出来,司嘉垂眼笑了笑,刚要回,他又发过来三个字:我想你。

    心头跟着一软,盯着屏幕眼见他再次传来的几张照片,是他下榻的酒店照片,大套房,延伸游泳池,红酒香槟应有尽有,勾引她过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指腹磨着手机边缘,好一会儿没回,陈迟颂直接一个视频打过来,她才掐了烟,关窗,不紧不慢地接起。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机票路费都我出。”

    和当年想骗她去美国如出一辙。

    司嘉懒洋洋地撑下巴,“我觉得还是你家床比较软。”

    陈迟颂那儿静了两秒,他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女人细白的胳膊支着床,他的床,裙子全靠两根细吊带挂在肩膀上,遮不住他留下的青驳印迹,视觉冲突强烈,而她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又让他无处遁形。

    “行了陈迟颂,三天而已。”司嘉朝他抬下巴,“你这八年没有我不是照过?”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这八年又没开过荤。”

    司嘉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也后知后觉还好他要出差,不然这两天她大概是真别想下床了,她冷淡地看他一眼,“节制点成么。”

    陈迟颂不以为意地哼笑,“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东西,物归原主啊。”

    “……”这个男人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的。

    服了。

    她没接话,偏了偏脸,看一眼时间,然后说:“不和你聊了,之窈姐约了我吃晚饭。”

    “她消息还挺灵。”陈迟颂嗤了句。

    “怎么,你有意见?”

    “没。”

    司嘉笑一记,“那晚点再说。”

    挂完视频,司嘉走到行李箱前,下午送完陈迟颂,她回了趟酒店,把东西拿过来。简单化了个妆,出门的时候路灯陆续亮起,晚风燥热,她懒得挤地铁,一脚油门开着陈迟颂的布加迪出小区。

    她和许之窈的联系始终没断,就像许之窈清楚她在国外一步步出人头地,她也知道许之窈这几年在国内声名鹊起地办着画展,家里有钱,随她造,今天刚好有活动,就在市中心新开发的那片潮流文化街区,紧邻大学城,年轻人的圣地。

    花了二十分钟开过去,出发前问她结没结束的消息在这时收到回复,许之窈说刚结束,司嘉见状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出现的那道人影,一头利落的锁骨发,直径五厘米的金圈耳环,大红唇,穿条白裙都自带妖气。

    司嘉把车窗降了个彻底,同时按一记喇叭,引来周围不少人注目,她手肘搭在窗沿,朝许之窈招手,笑意盈盈:“之窈姐,上车。”

    比起许之窈的个性张扬,她打扮得内敛,但架不住脸蛋漂亮,身材辣,还开着这样一辆豪车,成为人群焦点并不意外。

    许之窈没想到她会来接,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认出了这是谁的车,一坐进来就朝她促狭地笑,“我面子可真大。”

    司嘉在手机上搜着附近的餐厅,闻言没有否认地笑,问她等会吃什么。

    许之窈拉安全带,“火锅吧,我馋好久了。”

    司嘉侧头,“馋干嘛不吃?”

    又不像她在国外,味儿不正,想吃都没的吃。

    “半个月前做了个小手术,蒋逢不让我吃。”许之窈撇撇嘴,“一个男人比我还怕死。”

    “怎么了?严不严重?”

    “没事,老毛病。”

    司嘉将信将疑地看她一眼,还想问点什么,被许之窈打断,“走吧,饿扁了。”

    窗户仍开着,踩油上路的瞬间,风吹起两人的头发,许之窈靠着椅背,感慨地扭头看她,“好久不见啊。”

    寒暄虽迟但到,司嘉淡笑,“好久不见。”

    但有些人有些关系就是这么奇妙,相互背离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却能在再度相交的路口重新握手言欢,是缘分,也是命运。

    车里放着缠绵悱恻的蓝调,许之窈自然而然地问起车主,“陈迟颂去港城出差了?”

    “嗯,”经过一个岔口,前面估计是新手,开得慢吞吞的,速度还不如非机动车,司嘉直接一把方向从旁边超了过去。

    许之窈见状看笑,“所以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重新平稳地驶进车流,司嘉嘴角淡淡勾起,声音轻柔,“他费尽心思把我骗回国,我还逃得掉?”

    但她没想逃也是真的。

    因为是他,她愿意画地为牢。

    十八岁喜欢的少年,站在她的青春里像一面旗,高高升起,肆意飞扬,永远拔得头筹。

    许之窈闻言笑两声,沉默了一会儿,把视线移向窗外,“司嘉。”

    说这话的时候车子刚好拐进火锅店外的停车场,司嘉应:“嗯?”

    但许之窈没急着继续,等她把车停稳后才开口问:“如果陈迟颂不找你,你有想过回来找他吗?……还是,打算这辈子就和他断了?”

    风声变小,被来往的人声鼎沸盖过,司嘉熄火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许之窈,她也正看着她,“他这几年过得不容易。”

    “我知道。”司嘉秒回,然后补:“李夏明都跟我说了。”

    李夏明这个名字对许之窈不陌生,她点点头,“他一直都觉得陈轶平的东西其实不属于他,所以才会这么拼,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赚来的,和陈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他还说,要给你一个家。”

    许之窈至今都忘不掉,前几年陈迟颂腹背受敌的时候,在酒局从没醉过的人,却在几个深夜里把自己灌得烂醉,就像是无声的发泄。她见过他狼狈的样子,却又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看着他重新振作,周旋在公司的创立和人情世故里。

    她问过他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他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

    因为那个人是司嘉,所以他心甘情愿。

    司嘉彻底沉默,手垂落,许之窈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淹没于闹市里,直到半晌后,司嘉扯唇回答她最开始那个问题:“想过。”

    许之窈侧眸。

    “这么多年我已经努力爬到了我能够企及的高度,所以如果他不找我,我应该也会回来,至于我和他,会怎样,倒是没想过,就看造化了。”

    如果他身边早有佳人,那她会离开,会祝福,而如果他还是孤身一个人,她不介意换她来追他一次。

    兜兜转转,一生死磕一个人,也挺酷的。

    ……

    一顿火锅吃得过瘾,结束是晚上八点,司嘉本来想顺路把许之窈送回去,但结账时她接了个电话,说不用了,蒋逢等会过来,司嘉就懂了,没多留,陪她到蒋逢出现,和记忆里的样子不同,如今的蒋逢剪了短寸,轮廓更硬朗,短袖包裹着满身肌rou,在夏夜里荷尔蒙爆棚,引得周围等位的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司嘉和陈迟颂打听过,知道他以前在部队待过,家里也是三代从政,根正苗红。

    两人打了个招呼,旁的话没有,许之窈叮嘱她路上慢点开,司嘉应下,然后目送她被蒋逢带走,男人长臂一伸,她个子不矮,还是整个儿被他揽进怀里。

    司嘉看着,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挺想陈迟颂的。

    第59章 霓虹

    ◎“你在床上求婚?”◎

    蒋逢开的是一辆奔驰大g, 好像只有这类越野车,才能压得住他身上那股的野性。初夏季节,穿的布料少, 弓起的肌rou线条就更明显, 凑近时一双剑眉, 眼眸黑如曜石,五官轮廓没有一丝多余,足够硬朗。

    她当年为之着迷的, 不就是这样的他么。

    许之窈无声地笑笑, 看向正俯身帮她系安全带的男人,车内空间虽大,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岌岌可危, 她的唇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就在蒋逢功成准备身退的时候,一条细白的手臂直接圈住他的脖子, “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颈部触感又软又滑,他下意识地偏头, 与此同时敏锐地闻到混在软香温玉里的淡淡酒气,皱了下眉不答反问:“你喝酒了?”

    许之窈伸两根手指,朝他晃,“啤酒。”

    她酒量很好, 这点对她来说就跟白开水似的。

    “气我?”蒋逢沉声问。

    又是吃火锅又是喝酒。

    “哪能啊?”许之窈手臂收紧,把他拉到面前,气吐幽兰:“要是气你, 我现在就在club了。”

    下巴瞬间被不轻不重地捏住, 许之窈笑意不加遮掩, 她就爱在老虎头上拔毛, 然后看他失控, 她骨子里的劣根性,大概全用来作蒋逢一个人了。

    毕竟世人皆爱圣洁者堕落,她也不例外。

    蒋逢想也没想地低头堵住许之窈那张红艳艳的唇。

    就是这张嘴,让他生气,又让他欲罢不能。

    他亲得很凶,从来不讲怜香惜玉,一身力气,每次在床上都能把她折腾得半死不活,但也是他,给了她最极致的欢愉。

    许之窈没有闭眼,她沉迷于蒋逢的动情,唇舌搅动的水声清晰,蒋逢亦然,他眼皮薄,内褶,看人时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只是这会儿涌着暗火,被欲望沾染得彻底,没有一点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