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言情小说 - 遇狼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讷于言而敏于行。

    褚童低着头:“我哥哥去沧州,母亲日夜思念几乎成疾,学生想去街上找点小玩意儿,逗母亲开心。”

    这孩子自从入学,从没请过假,秦先生想了想:“百善孝为先,你有这份孝心也是难得,去吧,让家下人跟紧些。”

    “多谢先生。”褚童弯腰揖手。

    出了先生院子,褚童往许松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先是去一家当铺,花钱买了一身细布衣裤。当铺伙计问:“小少爷换下的衣裳典当不?”

    上好的茧绸,夏天穿通风不沾汗。

    “不了”褚童换好衣裳,因为不是定做的,稍微有点长,褚童袖子挽一叠,蹲下身裤腿挽一叠。

    当铺伙计笑着冲褚童挤眼儿:“小少爷这是偷跑出来玩,要不要小的给你介绍几处好玩的地方?”掷骰子、斗鸡,好玩圈钱的多了去了。

    “不了。”褚童拿包袱皮,包了自己衣裳出去。

    出去不远街边有租马车的,褚童租了马车吩咐:“去西桥里。”

    马车夫收了钱一扬鞭子:“驾”一声,马车‘咯咯吱吱’动起来。

    褚童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沉默,倒是外边车夫好心提了一句:“小哥儿去西桥里做什么,那里虽然热闹可乱的很,干什么的都有。”

    “亲戚在那儿。”

    马车夫就不说什么了。

    西桥里准确说都出了京城,在城墙外还有挺远,不过确实很热闹,也确实很乱。褚童从车上下来左右看看,到处龙蛇混杂,有劣质绸衫,也有一两个锦衣。

    有一个不知才收工,还是夜里没找到活儿的暗门子,大白天露了半截胸口肩膀,对半大的褚童抛媚眼儿:“弟弟来玩啊,jiejie教你~”

    褚童后退半步,劣质的脂粉刺鼻而浓郁。

    街巷被摊子占的扭扭曲曲,有卖丝线、卖馄饨的、围个小圈耍把式卖膏药的,耍蛇的,卖布的,再往前走还有个杀猪铺子。

    大约就在后院杀猪,到处漂浮着开水烫猪毛的腥臭味,血腥味、几只苍蝇嗡嗡嗡在头顶飞。

    褚童深深吸了一口,想起怀安,想起码头,想起嘉澜江,那时候他和娘相依为命,只有他和娘,多好。

    再过去有个顶缸的,好些人叫好,隔壁是吹糖人的,褚童一律没停,直到……

    “耗子药~耗子药~一包倒一窝,两包绝后患~”

    褚童眼睛一亮,抱着自己衣裳包走了过去。

    卖耗子药的还算有点良心,看买家是个半大孩子,好心道:“这玩意儿危险呢,没什么味道,不小心吃了可不好玩。”

    褚童笑得无忧无虑:“我娘当差呢,没时间,我趁着少爷上课跑出来买,娘给了十五文,你看够不够?”

    “够够,你娘给了两包的钱。”哎呦,不讲价,有钱赚,卖耗子药的高兴得眉花儿眼笑。

    褚童也高兴,收了耗子药到怀里,原路回去却发现忘了一件事:这地方虽然热闹却有些偏僻,没有租车租轿子的,而来的那辆马车早回京去了。

    褚童抿抿嘴夹紧衣裳包,迈开腿往京城走去,堪堪走到日头快正中,才走到京城边儿雇上马车。

    等到学堂跳下马车,许松年在门口等着他:“去哪儿了?”

    “去街上给娘找好玩的东西。”

    “找到没?”

    褚童低头:“没。”

    ☆、第 51 章

    书房里蜡烛燃了多半, 盛不住的烛泪, 顺着蜡身滚下来结成蜡珠。

    昏黄的烛光下,乌油桌面泛出昏沉暗光。桌上饭菜早已冰凉,原本鲜艳的雕花萎靡褪色,鸡鸭下边是酱色板结的油。

    魏文昭半支着额头,昏沉沉坐在桌前,手边半杯残酒, 桌上两壶空掉的酒壶。

    “谁?”魏文昭忽然警觉抬头。

    “是我, 父亲。”

    魏文昭定神看到桌前褚童:“原来是过儿,你来做什么。”一边说一边微微低头, 食指拇指按着额角缓缓揉捏。

    “这两天爹娘不开心, 我来看看父亲。”

    “嗯, 坐吧。”

    褚童抬腿挪着坐到椅子上:“听说三meimei也来看过父亲了?”

    “嗯”魏文昭半阖双目揉压额角,晕沉沉脑子里一阵阵泛着疼痛波浪。

    “父亲不要喝太多凉酒, 凉酒伤身。”

    “为父知道了,你上了一天课业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褚童没回答, 反而说:“我给父亲盛碗粥吧, 父亲什么都没吃。”

    魏文昭睁开微松泛红的眼皮, 撩了一眼桌面, 杯盘旁边有一钵粥。

    “嗯”魏文昭微微点头,继续阖眸揉压额角。

    褚童小心翼翼执起汤勺,一勺、两勺盛粥。那粥放了许久,下边的米粒粘稠泡涨, 沾在汤勺上迟迟不肯下去。

    褚童眼神平静,看着肿胀黏糊糊的米粒掉下去。

    魏文昭等了许久,睁眼看见儿子捏着一个瓷勺,在碗里细细搅动:“你在搅什么?”

    褚童没抬头也没停止:“粥有点稠,我替父亲搅匀。”

    魏文昭支着额角看了一眼,那粥搅的均匀,确实不再板结成块。晕乎乎头脑里觉出几分安慰,嘴角挂起一点淡笑:嘴里硬的不认父亲,可关键时刻还是孝顺的。

    忍着头痛头晕,魏文昭坐起身问:“最近课业到哪里了,先生讲的可有问题?”

    “篇。”褚童说完,将粥碗双手奉给魏文昭“父亲请用。”

    魏文昭忍着头晕接过来,慢慢回想:“这么快?上次见你先生,才讲到。”

    褚童没说话,魏文昭也没深究,在晕沉中分出一缕神思:“讲到哪里了?孝子之祭也,尽其悫而悫焉?”

    “不是,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褚童黑漆漆眼睛,看着魏文昭手里粥碗,他是母亲生,是母亲养。

    “嗯”魏文昭到底晕沉难耐,执起瓷勺。

    昏暗的屋里,莹白瓷勺盛着一勺粘稠白粥,到了魏文昭嘴边。

    褚童静静看着,看着粥从碗里到魏文昭嘴边。

    忽然一阵风过,魏文昭手腕被人按住,勺子被放回碗里。

    风带动烛火闪了闪,屋里似乎亮堂些,褚童抬眼看见许松年笑着拿过粥碗:“大人,这粥凉了,不如奴才吩咐厨房,送些热汤面过来解酒暖胃?”

    魏文昭晕沉沉想了想,热汤面确实比凉粥舒服,微微颔首:“去吧。”

    许松年笑着告退,一手端碗一手拉着褚童出去,出去没几步,碰见魏奇端着漆盘过来,漆盘上一碗冒着白汽。

    是一碗热汤面。

    “松年兄这是?”魏奇看着许松年手里粥碗奇怪。

    许松年察觉到右手心,还幼细的手指抽了抽,许松年握紧笑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