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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的初见,与他的初见

    仲夏的七点半,正是黄昏时分,港口逐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夕阳即将落下的余晖染红了海水,为海水镀上一层温柔的暮色。一排排整齐的码头旁,船只停泊在水面上,轻轻晃动着,似乎在与微风共舞。

    在一艘远舶而来的轮渡上,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是位十几岁的少女。她留着及腰的长发,她的头发乌黑浓密,乌压压的包裹着她的整个后背,这令她的腰肢看起来更为纤弱。

    少女名叫肖贝壳,如果读快些,会隐约发出“小贝壳”的音。她人如其名,长得娇小又白皙,看起来如同一枚小贝壳般轻盈薄透。肖贝壳临风而立,俯视远望着船下来来往往卸货的人群。由于父亲的工作调动,她和父亲肖龛搬家到了这个名叫滨城的小城。肖龛进入这边的大学内的研究所工作,而她将要转入这个小城中最大的一所高中,滨城高中就读。

    肖龛站在码头上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们搬家,他特地叮嘱了肖贝壳不要擅自行动,海边不比内陆,是非常危险的地方。码头上也并不是完全的安全,没有护栏的码头和傍晚较大的风浪很容易让人掉入水中。

    肖贝壳撇撇嘴,对于父亲的叮嘱很是不在意,但是为了少受几句训斥,她还是乖乖的站在船的甲板上,看着船下来来往往的码头搬运工。这些搬运工们大多数都三四十岁,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看的出来这是一群靠苦力吃饭的人。肖贝壳摇摇头,看着忙碌的码头搬运工,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敬意。

    哪怕生活给予了很多的苦,也总能看到很多人去认真的面对生活。

    突然,一个浅铜色肌肤的高壮少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留着利落的板寸,显得额角和眉尾如刀切般的锋利。他的身材极为健壮,肌rou厚度和走向接近她有一次看到的,网络上女生们投票票出的“最想要的男性肌rou”的图片,她也认可那个投票结果,所以她定义他的肌rou属于在女性眼里最完美的状态。这个少年正赤裸着上身搬运着一件行李,他的腰带系的也有些松垮,导致他小腹上的肌rou也有些若隐若现,还浅浅露出了下腹上的一小片隐入裤子里的毛发。薄汗在他身上,借着夕阳余晖的映衬,泛出了蜜色的光。

    肖贝壳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少年看了许久。或许是因为在海上航行了几天,见到的不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就是开着其他船的糟老头子和渔民,她的心情早已变得十分枯燥且乏味。突然在这里见到了同龄人,还是个充满蓬勃雄性气息的少年,本就算不得矜持的她此时更是感到一阵兴奋。她再不顾肖龛对她的叮嘱,从船上拾阶跑下。

    她快步走到那个有着蜜色肌rou的少年身侧,轻声开口:“我看这位小哥儿搬运了半天行李了,要不要来根烟缓缓神儿~?”她的声音是带着几分沙哑的小烟嗓,和她白皙稚嫩的外表并不太相符。肖贝壳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挤出一根来,递到眼前的少年面前。

    有着蜜色肌rou的少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烟盒,点头将那根烟抽了出来,用深沉且略哑的嗓音道了声谢。并没有显示出对于她这样的外表洁白稚嫩的小女生居然随身带烟的惊讶。

    肖贝壳倒是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没想到对方的嗓音和她一样,也是有点小哑。她拿出兜里的打火机,帮眼前的少年点了烟。

    接着她也点上了一根烟,慵懒的靠在少年身边:“在这码头上做搬运的这群水码子,和你倒是有些格格不入呢。”肖贝壳深深吸了口过肺烟,吐出一个十分漂亮的烟圈儿:“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个在码头上做搬工的相家。”

    上官荼眉头轻轻一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两句掺着黑话的词语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扭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肖贝壳,只见她生的白皙纤弱,娇小玲珑,穿着打扮就像个学校里最常见的小女生。

    但她此时却一边潇洒的吞云吐雾,一边悠闲的说着江湖黑话。奇怪的是这种混不吝气质在她身上却毫无违和感,明显这就是她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性格。

    上官荼轻轻的笑了一下,也跟着吐出口烟:“我父亲是这家码头搬运公司的老板,我也是不上学的时候来帮帮忙。”

    肖贝壳眸光闪了闪,有些被他的坦诚告知打动:“我父亲调工作,我就跟着他一起搬来这个城市读书了。”她捏灭手里的烟头:“我看这里都是些太岁海了的人,就你一个太岁减着的,看着咱俩年龄也差不多,就过来和你说说话。”肖贝壳说着眉毛挑了挑,眼睛也眯了起来:“更何况你这小哥儿,长得也确实挺俊气的,还真是让我有点心动呢~”

    由于她天生一副小烟嗓儿,所以有些自带的儿话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心底酥酥痒痒的。

    上官荼被这直白的表达方式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羞窘:“这话简直像是上了年纪的嘴子说的,你个小姑娘,说这话不合适...”他摸了摸下巴上的一块小伤疤:“听起来有点尬里尬气的。”

    肖贝壳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恼,只是和气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反馈,我以后会注意的。”她看了眼远处向她走来的肖龛,又回头对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谢谢你陪我聊了几句天,我该走了。”

    说罢,肖贝壳从那副没骨头一样慵懒的姿势里挺了下背,然后直起腰肢,迈开腿打算离开去找她的父亲,谁知脚下正好是上官荼刚刚放下的行李,她连忙收脚,结果一个踉跄没收稳,直直的摔向了后方— —

    “小心!”上官荼见状下意识一把拉住她,结果海上正好起了风浪,两个人本来都处于没站稳的状态,脚下的码头随着海浪一晃,两人更是直直的跌倒在地,慌乱中肖贝壳手乱挥了几下,不小心直接摸上了眼前少年两条长腿间的腿心处...

    哪怕摸到的东西并不清晰,她也连忙如触电搬收回手,结果这一折腾动作又大了起来。上官荼也因为躲避她将要触碰到自己的脆弱部位而躺倒在地上猛的闪了一下,结果就是两人慌手忙脚间,一起从码头滚落,双双坠入海水中...

    肖贝壳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浮了上来,她看着身边也刚刚稳下身形的上官荼,正好对方也在看着她。两人双双叹了口气,用同样带点沙哑的声音同时开口:

    “你...”

    话一开口两人同时愣住了,双双静默了一下。然后肖贝壳斟酌了一下,再次开口:

    “我...”

    却不想对面的少年和她一样,也吐出了个“我”字。

    肖贝壳愣了数秒,骤然噗嗤一笑。她轻轻的游到少年身边,借着水中的浮力抱起对方的腰肢,让他更容易的爬上码头:“你先上去吧,然后再把我拽上去。”

    上官荼在肖贝壳的助力下爬上了码头,他蹲在码头上伸出手拽着肖贝壳的胳膊,将肖贝壳也拉了上来。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来讲,这样亲密的肌肤接触属实感觉有些禁忌与羞涩。但由于是救人,两个人也暂时把这份肢体亲密带来的悸动压在了心底,空气一时弥漫情感被强烈压制下去时所产生的躁动。

    此时肖龛也赶了过来,他的身材高大笔挺,容貌斧刻刀削,很是出众,完全难以想象他会有长相如此平凡稚嫩、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儿。肖龛压下眉角,犀利的眉眼望向瘫跪在地的女儿和她身边的男孩,只见两人均浑身湿透,不停的喘着粗气,他不由得十分愤怒,直接向肖贝壳喊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海边危险,不要从船上下来!这下可好了,不仅你自己掉到水里,还连累了这小伙子一起陪你栽进去!”他的口气非常不好,满是指责。

    肖贝壳撇撇嘴,虽然知道父亲是担心,但是对于他的念叨和训诫还是不胜其烦。她站起身利落的拧了几把身上的水,没有理会父亲的愤怒,而是自顾自的对上官荼挥挥手:“我走了,小哥儿!今天谢谢你陪我一起落水!”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肖贝壳觉得有些不妥,咳了一声:“不是,我的意思是谢谢你陪我聊了几句天...”她想了想感觉自己也没和他聊什么,于是又纠正道:“也不是,总之谢谢你,我能和你说上话还是很高兴的。”她的嗓音带着一股别致的沙哑。

    上官荼嘴角牵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在肖贝壳身后挥了挥手。他属于那种从男人堆里混出来来的男人,平时虽然没少听着身边的男人吹牛谈女人,自身却并没有太多和异性接触的经历。但十几岁偏偏正是最血气方刚的年龄,能在这个做搬运工的下午,遇到一个这样有趣的女孩子,也是他的幸事。

    肖贝壳对他挥挥手,坏笑了一下。cao着她那副有些沙哑的小烟嗓儿和他道别:“如果以后有幸再见到你,我不介意跟你...”她把声音压的低了一些,语调也拖得有些长:“更深入的交流一下。”她把话音放在了“更深入”这三个字上,听起来就像是在暗示什么。

    上官荼猛的僵住,被她带着些暧昧的直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肖贝壳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加快脚步追上肖龛。留下上官荼一个人坐在码头上,而夕阳的余晖在这一刻彻底沉入海中。

    码头上的灯光亮起,直直的照到了上官荼眼前那一片空地上。刺眼的白光比夕阳的余晖要冷的多,夜风侵袭过码头,带来一股刺骨的凉意。上官荼不由得打了个抖,从地上湿淋淋的站起身,他下意识的想找刚刚那个小女生的身影,却只见码头上的搬运工人刚刚结束了一天的作业,正三三两两的靠坐在一起抽着劣质的香烟解乏。

    放眼望去,哪还有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上官荼心里一阵没由来的落寞,却也知道两人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暗自有些期待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到她。

    *文中黑话均来自《江湖春典》:

    *太岁海的:上了岁数的

    *太岁减的:年轻的

    *水码子:穷人

    *相家:内行人

    *嘴子: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