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甘之如饴
第二十八章 甘之如饴
残阳西沉,烛映长廊,男人轮廓如画,清晰宛然。 如同经年累月纠缠的梦魇杂沓,魑魅鬼影复现。 宋华胜揉了揉被撞得酸疼的鼻尖,还未回过神,便被硬如烙铁的掌腹拽住右衽抵在冰冷石墙上。 “又想跑?”沈云锦倨视道。 近乎惨白的肤皮里,乌青血管蜿蜒凸起,经脉微微颤动,蕴含着男人难以自抑的庞然怒气。 佛指掸去氅衣尘埃,风尘仆仆,像是将浑噩也掸去般,沈云锦垂眸,语息却抖:“你弃孤如敝履,孤却待你如无价珍宝。” “宋华胜,你总言孤薄情寡义,可相比孤,你也不遑多让。” 藏在袖口的指骨攥紧金簪,磨利的簪头缓缓抵在男人胸口。 宋华胜敛眉冷声道:“小女福薄,难以承陛下情。” 利器贴着布料,仿佛下一刻欲刺骨穿髓,少女字字如酢冰:“不如放我走,了却此生痴嗔恩怨,纠缠不休。” 少女此时如笼中困兽,露出牙尖齿利,可惜爪牙并不致命,反倒是可爱得紧。 如同匕首剜心,钻骨砭痛。 沈云锦捉住她的臂膊,狠戾推在塌上,帷幕扯落,环佩相撞,金簪叮咚落地。 “又是耍着同样的小伎俩。” 他眯眸嗤笑,面色烦厌,耐心全数消尽。 “你如何肯定,孤放你走,就会放过宋家?” 他生性卑劣,当不得盈衿仁恕的明君。 枕屏打翻,宋华胜摔在软枕上,头晕眼花,挣扎无果,遂弃了反抗的心思。 “你困我于身边,就是养了一刃随时刺向自己的刀。”她定定望着他道,姣艳绛唇抿起。 “孤甘之如饴。” 他眉溪风烟俱净,毵睫挑开泱泱阳春。 “生同衾,死同棺,你永远别想摆脱孤。” 取他性命又何妨,她合该是要怨憎他的。 沈云锦眼下郁青难消,连连剿灭几个山头成群的流匪,日夜未眠,得了下官禀告,似箭赶程,却得了如此冷脸相待。 “连巧言令色蒙骗孤都不肯。” 腰肢盈握,他唇似凉月,携着不甘,覆上少女唇瓣,指腹用力,迫着她迎合。 鬓云衣衫散乱,露出少女一身媚骨,秾丽面皮上,宋华胜双眸闭紧,承着唇齿间的津液玉露。 喉间生苔,涩血难咽。 终是逃不离,往日无数日日夜夜的梦魇。 唇齿交离,瓷指衔扣住白细下颔,沈云锦眸中不解:“你又何苦守着宋家的清骨,太后起兵谋逆,置亲伦罔顾,用你以身入局,煞费苦心。” 宋华胜凝睇蹙额,没反应过来。 “什么?” 他不答,淡扫出的眉眼透露着轻蔑,骨血凉薄道:“孤于宣政殿地底下埋了火药,只待瓮中捉鳖,一网打尽,挫骨扬灰。” “你所在意的,皆是把柄,孤可以利用的太多了。” 就连本想利用的白芷,都无了用武之地。 宋华胜霎时如坠冰窖,心如刀绞。 她苦苦支撑,守着宋家破骨嶙峋,姑母却集结残兵败将,一意孤行,意图谋逆颠覆,殊不知落入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