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聯姻對象

    隔天清晨祁嫣玥扶著脹痛的腦袋醒來時，映入眼簾的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盞暖黃的燈光，照在她床的右半邊上。

    床頭燈照耀之下是另一個熟睡的人。

    祁瑀熙。

    「祁......瑀熙？」祁嫣玥呆住，瞪大眼睛僵在原位。

    前一晚的記憶緩緩浮現，她這才想起她兩個月前與身旁還在睡覺的人結婚的事情。

    祁嫣玥的配偶欄一直都很熱門。

    畢竟這個位置代表的不只是一段具有法律意義的關係，更多人在乎的，是其所代表的地位、股份、經營權。

    權力與利益才是她們階層的人對於婚姻的註解。

    祁嫣玥，祁家未來的主事人，而祁這個姓氏則意味著食品業屆的龍頭，旗下擁有遍佈各行業子公司，傳承多代的企業。

    祁嫣玥不僅在這個一板磚下去能砸好幾個有錢人的首都裡也算最頂尖的那批，自身和其他富家子弟比起來也沒什麼特別難接受的癖好。只是對食物挑惕了點，而且還長得好看，無論是背景或個人能力都屬於上乘，她身邊人這個位置自然便一直被許多人注視著。

    即使家裡不當一回事，過去也沒向她提過，一直都是以祁嫣玥本人的意願為主，卻防不了每次避不開的宴會上向她明裡暗裡試探的人們。

    前陣子在某個世交邀約的晚宴上，她在成年後第一次見到祁瑀熙。

    其實當天下午，祁嫣玥的母親就向她提了一嘴祁瑀熙這個人。

    她們雖然不親近，卻也勉強可以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

    祁嫣玥一家是主家，而祁瑀熙出身於祁家支系，比祁嫣玥小了三歲。家裡有五個兄弟姊妹，長兄長姐各自負責祁氏兩個分公司的事務，一對雙胞胎弟妹年紀不大還在唸書。

    排行老三的她在優秀的兄姊襯托下便顯得過於普通，也不如雙胞胎弟妹那般天生就引人注目，不過就是這樣的地位養成的溫潤性格，入了祁嫣玥母親的眼。

    祁嫣玥懂事後幾乎不曾違背過家裡人的意見，叛逆似乎都留在那個還會為了餅乾躺在超市地板裡耍賴撒潑的年紀了。

    所以雖然不喜歡處理公司事務，只想探索世界各地的美食，卻還是為了減輕父親身上的重擔，踏入商界的深潭。

    母親的本意也是好的，祁嫣玥畢竟身為獨女，祁母一直希望她能找到個適合的伴侶陪伴她，而剛巧祁瑀熙的身份與個性都頗得長輩喜歡。

    在同齡人眼中，小時候的祁瑀熙笨手笨腳地經常闖禍，例如打破別人家裡祖傳的古董就發生過不少次，導致大家不喜歡和她玩。求學時期的祁瑀熙又是個喜歡讀書的書呆子，成績雖然不差，但也稱不上傑出。

    好但夠不上各家培養的繼承人階層，壞又沒有坐吃等死的二代紈絝，以至於祁瑀熙在圈子內的存在感非常低，只有據說是個病秧子的言家二女兒言彤恩和她處得不錯。

    宴會廳的陽台上，裝著紅酒的酒杯被拿在手裡，盛著夜色輕輕搖晃。外頭街道上的積雪反射著路燈，間隔一致的橘黃色圓圈在潔白的路面上鋪著。

    祁嫣玥抿了一口紅酒，心裡默默思考著進入冬季後主推的產品選項。

    不遠處的另一個陽台，祁瑀熙倚著欄杆，抬頭望向圓月。

    看得脖子酸了，她低下頭正想轉身回去，卻看見正仰頭喝下杯裡殘餘紅酒的祁嫣玥。

    酒液滑過舌尖，順著喉道滾滾流下，灼燒感瀰漫在空腹的肚子裡。

    祁嫣玥可不屑吃宴會廳裡吧檯上的那些東西。

    在皎潔的月光下，祁嫣玥的側顏刻進祁瑀熙的眼中。

    直勾勾地盯著人得到的結果是另一人的回眸，祁嫣玥放下酒杯，遲疑地問：「祁瑀熙？」

    「嗯，好久不見，嫣玥姊姊。」

    深夜的薄霧籠罩在彼此之間，或許是酒精的緣由，祁嫣玥莫名覺得在兩人的對視間流淌的氛圍有些黏稠。

    隔天祁瑀熙的母親到祁嫣玥家裡提出聯姻的建議時，祁嫣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速度快得她自己也沒回過神來。

    只是想起昨晚夜幕之下的女子，又看見母親眼裡的期待，既然對方家裡也有這樣的想法，那她也沒理由拒絕。

    「先登記吧？婚禮的流程之後再慢慢商議。」雙方長輩在討論過後迅速拍板定案。

    祁嫣玥的總助白竹卻突然打電話過來。

    「祁總，和上游其中一間廠商的契約出問題了，速來。」

    雖說是總助，白竹其實也是和祁嫣玥一同長大的好友。不為外界所知的是，商業世家鼎鼎大名的天驕祁總祁嫣玥對於一串串的數字其實極為頭疼。

    數字只要離開食譜，她就失去了敏銳度，然而或許是天賦使然，再加上有意培養與足夠深厚的背景，和各式各樣的客戶斡旋談判一直是她的長處與樂趣。因此許多談成的生意都是白竹事前和她分析利弊，她再出馬與人交涉。

    祁嫣玥得到長輩們的結論後便急忙起身告辭趕往公司，離開前看了一眼自從來到她家打完招呼後就沒說過話的祁瑀熙，然而她倆之前畢竟沒怎麼接觸過，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祁瑀熙的母親看見了祁嫣玥的眼神，推了自家女兒一把笑道：「瑀熙出去送送嫣玥吧，留給小年輕們一些相處的空間。」

    祁瑀熙安靜地抬頭看向祁嫣玥，眼裡的遲疑一閃而過。

    祁嫣玥見狀急忙推辭：「不用不用，我直接下樓開車，公司的事有點急。」害怕過於熱心的家長們堅持，不待對方回應她便著急地抓了鑰匙衝出門。

    為了讓祁嫣玥未來能夠順利掌管祁家，祁父先將一間逐漸走下坡的子公司交到祁嫣玥手裡，準備藉此觀察她的能力。好在祁嫣玥沒有讓他失望，不僅力挽狂瀾使子公司起死回生，如今生意更是蒸蒸日上，有望得到更多總公司的資源傾斜。

    到了公司後事情一個接一個來，原先著重於速食業發展的公司，新一季的計畫是要進軍甜品界，使得祁嫣玥忙得腳不沾地，就連登記當天都來去匆匆的。

    在很多事情上祁嫣玥喜歡親力親為，當時她剛從新店面的施工現場離開，身上沾滿塵土，但約好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回家後來不及再沖個澡，拿上放在桌面的資料就疾馳至戶政事務所。

    倉促地拍了照換了身份證跟戶口名簿，她還要趕到另一個地點確認製作甜品的機型，離去前將自己的卡往祁瑀熙手中一塞表示將薪水上繳，還提醒跟著她們來的管家記得錄入祁瑀熙的指紋後就離開了。

    這一忙，就忙了兩個月，忙到她忘掉自己已經是個有婦之婦。

    更沒想到同居的第一天就在客廳裡自慰被新婚妻子撞見，後續在浴室裡的記憶更是讓她此刻尷尬地只想逃離世界。

    小心翼翼地轉頭看了眼絲毫沒有醒轉跡象的祁瑀熙，祁嫣玥偷偷摸摸地爬下床換了身衣服。

    昨晚回家時已經是深夜了，看來祁瑀熙回到房間後也沒有再到客廳收拾，祁嫣玥只好一路漲紅著臉將落在各處的衣物一一撿拾丟到洗衣房裡。傳訊息給管家讓打掃的人員晚點再來，再屏著聲息剝下已經髒掉的沙發套毀屍滅跡。

    前一晚沒休息好的身體力氣還未恢復，腰間的酸軟和私處的脹痛更是不舒服，但祁嫣玥還是忍著不適稍微整理了下犯案現場後才拿上車鑰匙披著日出的微光逃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