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与媒人
管家与媒人
直升机稳稳停在大宅正门前的空地上,旋翼的转速渐渐变慢,rou眼可见。 立青单手扶住舱门,迈开大步走下机舱。随即回身弯腰,将海棠轻轻抱入怀中,步伐稳健地朝正门走去。 惠姐在车库停好车,出来正见到这一幕。 送机的人,反倒被乘机的人送回来了。 不知这两人发生过什么。海棠小姐蜷在二小姐怀里,整个人显得十分消沉,肩膀还不时抖动几下,似在伤心啜泣。后者附在前者耳边低低安慰。以惠姐的了解,她的二小姐明显心情不错。 她快走两步,想追上去,下一秒又改了主意,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踏上阶梯,冷不丁被晃了一下眼。惠姐低头一看,两滴水珠静静凝结在抛光面的大理石地板上,宛如琥珀般折射出复杂的光芒。 她皱了皱眉。 是谁这么粗心,竟然没把大门口打扫干净? 惠姐蹲下身。中指沾了点不知名的液体,指尖搓了搓,黏黏的。凑近鼻端,凭借职业管家的顶级嗅觉敏感,她瞬间辨别出,这滴水珠带着谁的体味。 冲动莫名,深入骨髓的职业守则对她失去约束。 飞速伸舌,舔了下中指,蜻蜓点水。 味蕾炸裂。 直升机上两位主子的经历,像香水的前调、中调和后调,在惠姐脑海中一一放映,层次分明。 “嘘——”,清脆嘹亮的口哨声破空而来。 一名飞机师趴在舷窗,玩味地看戏。 惠姐心中一凛。 永恒中性微笑的面具,崩坏一秒之后,重新戴回脸上。 她站起身,朝两名飞机师颔首示意。 随即走进大门,步履从容不迫。后脑勺的马尾扎得不高不低,一丝一毫都未摆动,中规中矩就像她本人。 ** 爱棠山庄,清晨。 薄雾如轻纱,缠绕在远处的半山腰。朝阳如金色的芭蕾舞裙,在空中翩迁起舞。草木葱茏,花香鸟语。 海棠身上的瑜伽服未换,坐在阳台,独享山景,一面品尝着惠姐亲手冲好的咖啡。 她自认物欲淡泊,每每对着这一片风景,仍不免生出舍我其谁之感。 或许,她可以调整一下自我认知——她只是没有拼搏奋斗精神,并不是不贪图物质享受。她只能安心享受属于她的东西。一个东西,只要不是明确属于她,她就生不出觊觎之心。相应的,她认为属于她的,也会非常难以割舍。 海棠幽幽地思索,那么,她是否已经将这座——其实才住进来一个多月的——山庄,也划入了“我的”范畴呢? 这时,一个玲珑苗条的身影走近,轻巧地坐在旁边的阳台沙发。 是庄佳,也是为数不多,被海棠划入“我的”范畴的——好友兼发小。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庄佳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吟道。 “怎么不多睡会儿?” “唔…”庄佳摇摇头,“订了闹钟。” “放假订闹钟干嘛?”海棠奇道。 好友从京城回来过国庆节。虽然这个节日是旧时代的遗物,今时今日,仍然保留了三天的假期。而海棠不知道的是,好友是受立青之托,特意回来陪她的。 好友大学二年级起,便在立青所在的企业实习。因缘际会之下,做了她俩的媒人。 “特殊任务。”庄佳故作神秘。 海棠大概知道是谁派的任务,但她不打算细问。 距立青离开已经过了五天,那天的事,海棠觉得过多久,她都不能坦然面对。 每天立青发视频过来,她都转成语音,说不了几句便要挂掉。实在是一想到,她喷了立青一脸尿,她就无地自容。 “吃点什么?叫惠姐给你准备。”咬了咬唇瓣,海棠换个话题。 “啊,不要!我怕吃了不消化。”庄佳连连摇头。 “你跟她有过节吗?” 庄佳凑到海棠跟前,神神秘秘地八卦。 “她看我眼神不对。上次求婚的时候,你的立青要我留下来当管家。她听到了,估计是把我当竞争对手,怕我抢她饭碗。” 海棠自动忽略其中四个字眼。心想,好友不愿意抢饭碗,惠姐记仇更说得通。 放任好友自我感觉良好,海棠提议:“那去明珠?” “明珠明珠,又是明珠,真把明珠当食堂啊你…”庄佳嚷嚷道。但看海棠一副由君自便的表情,她一摊手,无可奈何地默认了。 “我去换衣服。”海棠起身道。 “不急不急,”庄佳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先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