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花诸见
各花诸见
今日一早,父亲那就谴人提醒宁鸷请安,生怕误了时辰给主母留下怠惰的印象。宁鸷谢过,她一向不在乎这些庶务,全是墨竹料理,她外表恭顺有理,不惹事添乱,对当家主母来说,就是最好的表现了。 小姐不在乎穿什么,墨竹可在乎,她仔细挑了一件掐腰的月白鎏银的广袖裙,今日没有束胸,穿了一件特制尺寸的肚兜,外表看上去不凸显胸乳,只显得宁鸷病弱仍气度卓卓,虽然长在边远之地,亦是得到良好的教养。 “嗯,来得还算早,来见过你怀安jiejie和疏儿meimei。”宁远笑得亲和,把三个女儿的手握在一处,“日后你们好好相处,谁我都不会短视了去!” 秦氏笑得勉强,赏赐却不少。秦氏所出嫡女宁怀安生得略高,平日里跟着外祖父习武,不同于大多闺阁女子的温婉,日日辛勤苦练下是一副矫健力量雄浑的身躯,长得颇为英气,此时握着新来meimei的手,只觉滑腻无骨,道: “这位meimei,我见过不曾?” 秦氏对唯一的嫡女殊为宠爱,“你这小皮猴,宁鸷从小养在外面,怎么可能与你见过?别是看见一个合你心意的,就讨巧攀起来了!” 宁怀安哈哈一笑,爽朗的面色让气氛都活泛起来,拉着身旁比她还高半个头的宁疏,热情介绍: “好meimei,这是宁疏,按年岁她本该最矮才对,但这厮从小天天与我抢东西吃,反倒长得比我还高,她这人没趣,你别理她,meimei这么伶仃玉般的人儿,小心她欺负你!” 宁疏微微欠身,算是见礼了。眉目狭长,眼窝深遂,轮廓深刻,一双棕绿色的眸子牢牢盯着宁鸷,像是锁定了猎物般。本该是鲜妍的年纪,却少年老成,穿深蓝浅乳白的衣裙,跟脸比起来瞧着不大协调。 “你瞪什么瞪!吓着我meimei了!” 宁怀安护犊子把宁鸷揽在怀里,斗志昂扬如同一只老母鸡,“她身子弱,可怜见的,”垂眸大手抚住了一节纤长的腰肢,“meimei别跟她玩,被欺负了来找我。” 宁疏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对嫡姐亲疏分明的态度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怀安jiejie说得是,她是你meimei,我位卑人贱的,不是你meimei。” 坐在高堂的宁远本乐见几个女儿小闹,听见宁疏嘴里的“卑贱”瞬间眉头一挑,大声斥道: “怀安!不许折辱疏儿,都是亲姐妹,你给我去武场加练一个时辰!” 被迫加练的人对天翻了个白眼,惹来一阵责怪:“你看看怀安,哪里有闺阁女儿的样子,被你宠得无法无天!” —— 练完,宁怀安马不停蹄地去找她月儿般的新meimei。 “小娘子,奴婢看,老爷今日没提让您记在主母名下的事,恐怕是难了。”墨竹担忧道。 “我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嫡出原是不敢想的,父亲疼我,秦氏势大,他也别无他法。”一想起那段昏暗屈辱的时日,宁鸷敛眉,一双上挑带着根除不去的媚态桃花眼中似有火燃烧。 说是在外面养大,十几年也未曾探望过一次,临到十五及笄嫁娶才接回来,面上亲和慈爱,暗地里没有十几年的亲情,也不过是看她姿容,想着利用嫁娶一事加以利用罢了。 寡母带女何其艰难,尤其她母亲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一朝遭难,痛打落水狗、见机折辱的事不忍细说,最后早早病死在床榻上。她独自长大,学会了用锅灰抹黑脸颊,掐软了声调在街上拦人求吃食,她发现往往夫妇中的妇人不忍居多,男子几乎没有给吃食的,满口的仁义大道理,只教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找份工去。 她若当真是男孩,母亲又怎会被赶出家门,最后凄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