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科技

    翌日一早，方懷謙乘著捷運前往位於台北商業核心區的盛天科技總部。走出捷運站時，剛好是一波上班族的潮水，每個人都急匆匆趕著打卡、開會或拜訪客戶。方懷謙混在人群中，卻保持一貫冷靜沉著的氣質，顯得格外鮮明。

    盛天科技所在的高樓外觀氣派，玻璃帷幕在陽光下閃耀。走進大廳，便能感受到滿溢的科技感與現代感。櫃台小姐引導他搭乘電梯到達   18   樓，這裡是盛天的人資部門所在地。

    一下電梯，剛步出走廊，便看見一個身穿專業套裝的女子迎面走來。她約莫二十七、八歲，高挑身材、長髮挽成俐落的馬尾，臉上帶著專注神情。

    「方先生吧？」她走近後微微一笑，伸出手與方懷謙握手。「我是蘇瑤，昨天跟您通電話的那位。今天副總他們在   B1   有個早會，我們先到會客室做個簡單討論，等他開完會就會過來跟您碰面。」

    「好的，蘇小姐。久仰。」方懷謙禮貌地應對，觀察著蘇瑤的神情和語調。她看似溫和有禮，但說話時卻十分俐落，並不會浪費任何贅詞。他心想：這個女人應該在公司裡有一定地位，而且擅長在不同立場之間穿梭。日後若要在盛天科技裡擴大影響力，蘇瑤的支援也許相當重要。

    兩人進入一間玻璃隔間的小型會客室，裡面擺設簡潔，牆上貼著幾張與公司產品相關的海報。蘇瑤讓方懷謙先落座，自己坐在他斜前方，打開筆記本電腦。

    「方先生，這次我們想要招募的中高階管理職，主要是海外行銷與拓展。公司近期拿到了一筆投資，預計將產品推往美國和東南亞市場，所以我們需要在短時間內找到對國際市場熟悉、又能帶領團隊的人。」

    方懷謙微微點頭，打開自己準備的資料。「我這邊有初步篩選的六位候選人，目前他們在產業背景、國際經驗、帶團隊的資歷等各方面表現都不錯。我預估他們在談薪資的區間大致落在   120   至   160   萬年薪左右，不過還要看具體職務劃分。」

    蘇瑤一邊聽、一邊快速在電腦上記錄。「您有特別想要推薦的人選嗎？副總那邊交代過，他想看看『立即可用』而且『能跑得起來』的候選人，最好先鎖定三、四位重點目標，以免名單太分散。」

    「是有幾位不錯。我這裡包含了幾個目前在跨國公司任職，也有一位剛離開科技產業的行銷經理……」說到這裡，方懷謙刻意停頓，略過劉薇的名字，暫時沒深入介紹。

    「還有一些備選名單，但我想等副總過來之後，再進一步詢問貴公司的內部需求，比如他們希望的管理風格、資源配置、預計團隊編制大小等等，再來做精準匹配。」他再次展現出專業的姿態，也默默觀察蘇瑤的反應。

    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門口傳來兩聲敲門。蘇瑤起身開門，帶進一名身形頗高、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他頭髮修剪得一絲不苟，戴著銀框眼鏡，臉上看不出多餘表情。

    「方先生是吧？你好，我是盛天科技的海外事業副總，高明軒。」

    兩人簡單寒暄後落座，方懷謙再次打開資料，開始更具體地說明各位候選人的優勢及可能帶給公司的好處。高明軒不時翻閱自己手上的文件，對某些人選提出疑問。

    「這位顧洪，是不是在前東家跟董事有過糾紛？我在業界聽說過他脾氣不太好。」

    「是的，顧洪確實行事風格強勢，適合需要快速推進業務的企業，但若需要更多協調或談判，他有時會顯得衝動。」方懷謙避重就輕地點評，並同時暗示：只要管理得宜，這類人其實頗能衝業績。

    過程中，蘇瑤坐在一旁筆電前，一邊補充公司內部對於新進管理層的期望，或某些敏感細節：「我們   CEO   其實很注重團隊文化，所以如果人選太『獨』，恐怕也會引發內部反彈……」

    方懷謙看在眼裡，心裡更明白：盛天內部恐怕也存在不同勢力的角力，CEO   與副總之間或許並非完全統一立場，而蘇瑤作為人資部門的核心聯繫人，所扮演的角色也相對關鍵。

    在一番討論後，高明軒將文件合上，轉頭看向方懷謙：「總體來說，你們這份名單還算不錯。不過我希望可以再聚焦一點，像剛才提到的幾位，就比較偏向傳統市場cao作。他們對國際市場的認識，能不能跟上我們公司目前的節奏，我不太確定。」

    方懷謙微微一笑，態度不卑不亢：「高副總放心，我還有一些人選尚未列在明面上，因為他們目前可能在職，或者剛離開前公司，不希望被公開追蹤。但只要我跟貴公司確認『優先合作』的定位，我可以試著聯繫他們，替你們做更精準的配對。」

    高明軒點點頭，神色依舊冷峻，但顯露出些許興趣。「很好，我們盛天向來重視效率，若你能快速給我合適人選，我們不介意加大對獵頭的佣金比例。」他頓了頓，補充道，「只要人真的適用，而不是給我們一批華而不實的履歷。」

    整場會談下來，蘇瑤雖然多半維持職場禮儀與紀錄工作，但方懷謙敏銳地捕捉到她偶爾瞥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在觀察他的應對方式。或許她也在想：這個看似冷靜、情報充足的獵頭，究竟有多少還沒有攤牌的底牌？

    到了最後，高明軒看了看錶，宣布：「時間差不多，我還有其他會議要開。蘇瑤，麻煩你後續再和方先生好好討論具體需求，這幾天如果能整理出『精準名單』，就先給我過目。」

    「好的，副總。」蘇瑤神色恭敬地應道。高明軒收拾文件後，跟方懷謙點頭示意，便快步離開了會客室。

    副總走後，蘇瑤似乎鬆了口氣，招呼方懷謙再坐一下。「不好意思，高副總一向行事風格比較果決，您別介意。」

    方懷謙面帶淡笑，「我不會介意。這樣的副總，反而能讓合作更有效率。」

    蘇瑤頷首，「那就好。其實我們公司高層分兩派，有人喜歡穩紮穩打，也有人希望大刀闊斧。我看得出來，高副總屬於後者，他想要的是能短期衝刺業績的能員，所以你這邊最好準備一些更有衝勁、甚至能帶來『關鍵客戶資源』的人選，能讓公司走得更快一點。」

    方懷謙將這番話默默記下，也順勢問道：「如果我這邊能提供更彈性的合作方式，比如說先引薦人選來短期顧問，過渡期後再看是否轉正，你們公司能接受嗎？」

    「要看狀況，不過我可以替你轉達。如果有相對應的名單，我們可以和那人先進行洽談，看能不能快速產生化學效應。」蘇瑤邊說邊拿出名片遞給方懷謙，「這是我的直通電話，如果你決定想推薦誰，或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第一時間聯繫我。副總那邊也希望盡快看到成果。」

    接過名片時，方懷謙留意到蘇瑤指甲修飾得十分精緻，看得出她對細節有高度要求，也隱隱呈現出某種自信風采。「明白，我會加快動作。對了，蘇小姐，我可以先問一下，關於薪資範圍，你們的極限是多少？」

    蘇瑤聽到這裡，笑了笑，卻沒有直接回答。「我建議你先把候選人的期望值和他能帶來的附加價值整理清楚，再來跟我談。只要數字合理，我們絕對不吝嗇給出市場水平以上的待遇，但同時也要看表現與風險。」

    方懷謙心想：這個女人果然有備而來，知道如何把談判的籌碼收在自己手裡，沒有輕易鬆口。她並非那種只聽上頭命令的乖乖牌，反而看起來像是能獨當一面的「關鍵節點」，在副總與獵頭之間搭起橋梁，同時也可能暗自維繫自己在公司裡的影響力。

    會談結束後，蘇瑤親自送方懷謙到電梯口。等電梯時，蘇瑤突然低聲問：「方先生，我聽說你在業界有些特別的『資源』與『情報』，能快速尋到對應的候選人，甚至能比一般獵頭看得更深……這是真的嗎？」

    方懷謙唇邊浮現一絲不明意的笑容，「看你怎麼定義『特別』了。我只是比一般人更能掌握人心，也更願意花時間收集情報罷了。」

    電梯門開了，蘇瑤後退一步，微微傾身示意他先進去。「我對『能掌握人心』這件事很感興趣。等你整理好名單後，希望可以更深入地聊聊。」

    方懷謙眼神閃過一抹深沈，「樂意之至。」電梯門閉合的瞬間，他腦中閃過許多念頭：蘇瑤很可能也是那種對「權力」與「人性」有敏銳感知的人，若與她產生更深入的交流，不管是商業合作，還是更私密的博弈，都將別有一番意義。

    回到地面大廳，方懷謙一步步走出大樓。外頭的陽光依舊耀眼，象徵這座城市無時無刻都在運轉，也不斷產生新的機遇。今天的會談雖然只是一個開端，但他已經在腦中迅速盤算：

    要不要馬上把劉薇列入「核心推薦」？還是等更確定她的實力與需求後，再行動？

    副總高明軒和蘇瑤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合作或牽制關係？他或許可以先從蘇瑤這邊下手，取得副總無法輕易掌握的情報。

    公司內部不同派系的動態，可能會為他帶來更多舞台，只要他能適時地提供「關鍵人才」，同時cao縱談判進程。

    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他打開手機，翻看今日會議的筆記。主角感到一股暗暗的愉悅：事業的棋盤即將展開，而他正是那個擺布棋子的人。下一步，只要謹慎收網，掌控時機，他就能逐漸把盛天科技的資源、人脈，以及某些女性的「依賴與服從」，一同拉入自己的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