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

    距離那場投資人林先生所籌辦的酒會只剩三天，黎乘風這些日子幾乎全神貫注地在安排各種細節。他在辦公室大屏幕上貼滿日程表，從會場布置、流程安排，一直到酒會上的主持稿、背景音樂都一一規劃。不少人以為他只是個喜歡玩弄人心與慾望的冒進者，卻沒看過他如此嚴謹的一面。或許正因他擁有這股冷靜規劃的頭腦，才能在這個充滿利害交織的世界裡站穩腳跟。

    時間來到深夜。整座城市燈火閃爍，遠方高樓廣告看板上的霓虹燈還在閃動。黎乘風的工作室依舊燈火通明。除了他自己之外，裡面還坐著幾位臨時聘請來的活動協調人、音樂策劃，以及攝影師。他們正在討論酒會的「亮點演出」——包括如何在現場即時錄影、直播一小段片段，用作節目第一波宣傳噱頭。

    「雖然只是小規模試播，但我希望氣勢要足夠，尤其   Rita   的出場不能太平庸。」黎乘風語調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們準備好幾套服裝與妝容，她自己挑一套最能凸顯身材的。再選一支風格大膽的音樂，搭配現場燈效。我要她一出現在台上，就讓所有投資人目不轉睛。」

    一名協調人推推眼鏡，有些擔心地說：「可是林總那邊……對尺度似乎有一點疑慮。他們希望場面稍微保守，畢竟有其他企業家也會出席。若過度暴露或具爭議，會不會——」

    「別跟我說保守。保守是留給沒本事的人。」黎乘風面色一冷，直接打斷對方，「你只管執行。我會親自跟林先生談。現在就給我想出一套最能凸顯   Rita   高挑身材的出場秀。要是有人不敢看，那是他們的損失。」

    協調人被他這份氣勢震懾住，連忙應聲。攝影師則看了一眼電腦螢幕上的燈光測試畫面，心想：看來黎乘風是鐵了心要用「震驚效果」來震住所有人。

    就在黎乘風忙得不可開交的同時，辦公室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名穿著俐落皮外套、牛仔褲的女人踱步而入。她踩著細高跟，髮絲隨意披下，看起來顯得隨興又火辣——不用多說，這正是   Rita。她冷不防地掃了眼會議桌前眾人。

    「現在幾點？你還在討論？」她微皺眉地看向黎乘風，言語中帶著一絲不耐。

    黎乘風抬腕看了看表。「已過十一點。怎麼，有意見？」

    Rita歪頭撇嘴：「少來，你根本沒跟我說會議到這麼晚。我還以為只要隔天來看定案就好。」

    黎乘風只聳聳肩，轉向協調人示意：「你們先暫停一下，我跟她聊聊」。於是辦公桌前的眾人都知趣地散開，留出另一個小會議室給他們。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黎乘風關上門，立即開門見山：「妳來得正好。我準備了幾套禮服，想讓妳挑選，但必須符合我的需求：突出妳的身材、營造衝擊感。別給我用什麼『高領長袖』那種老掉牙款式，懂嗎？」

    Rita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強硬命令，不禁冷笑：「你還真當我是你的玩偶啊？一切都得聽命於你？」

    黎乘風眼裡閃過一抹鋒利。「先別廢話，自己看圖。」他把平板遞給她，裡面是幾張禮服照片，有的露肩深   V、開衩到大腿，有的背部鏤空、線條幾近貼身。一看就知是專門為了吸睛而設計的。

    Rita翻看幾秒，抬眼對上他的神情。「你確定？這些式樣大膽是大膽，但也容易被那些中年老闆們貼上『放浪』的標籤。這要是被媒體拍到，我會被罵吧？」

    「我們要的就是爭議和話題。妳穿得越火辣，越能激起討論度。要紅，就別怕被罵。更何況，有我擋在前面，妳還怕什麼？」黎乘風似笑非笑地湊近。

    Rita嘆了口氣，好似拿他沒轍：「好啊。但你別事後又把鍋丟給我，說是我自願穿成那樣的。」

    「別擔心，我樂得替妳扛，前提是——」他露出一抹帶威脅的笑容，「妳別臨時退縮。」

    Rita被他看得心中陣陣發麻，回想起之前幾次被他逼到牆角的場景，已經沒多大勇氣跟他做硬碰硬。「好，我答應你。但你也得給我足夠的報酬，譬如說……我想要更高的分潤比例，以及更多資源曝光。」她收斂了臉上的惱怒，帶著挑戰意味提出要求。

    黎乘風對她的條件並不意外。他早就知道   Rita   有多貪心。「分潤可以談，看妳表現。如果酒會上妳能把林先生那些金主哄得服服貼貼，我不會虧待妳。」他伸手彈了一下她肩頭，像在賞賜一個寵物似的輕拍，「還有，那些資料我可還留著，別想在這種關鍵時刻給我搞失蹤。」

    Rita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真是個變態的控制狂……」然而她並沒有轉身就走，也沒有表現出真正要拒絕的樣子，而是乖乖把平板裡的照片翻了幾遍，似乎在思考哪件禮服更能展現自己的優勢。

    「一旦想跳脫我的控制，就必須先確保自己不會被我咬到喉嚨。」黎乘風語氣帶著危險的玩味。他看到   Rita   沉默不語，便低聲補充，「不過我相信，妳一定會更出色，對吧？」

    隔天深夜，黎乘風特地在一間高級酒店租下宴會廳做事前彩排，以便在酒會正式開始前先測試燈光與流程。雖然林先生的場地在另一處五星級會館，但黎乘風認為只要模擬出相似的空間，就能先排演出該有的效果。

    酒店的大廳裡，音響師正在調試節奏強烈的配樂，技術人員在調整燈光角度。黎乘風站在台下，盯著舞台中央的亮點投射區。「再亮一點，音樂再加點低頻。」他指示。就連一旁的協調人都不禁小聲嘀咕：為了一場簡短的亮相秀，他居然要搞得像一場大型演唱會般隆重。

    某刻，身穿一件紅色深   V   舞台禮服的   Rita   款款走上臨時搭起的階梯。她腳踩著閃亮的細高跟，白皙大腿在開衩裙擺下若隱若現。胸前的低胸設計更是惹火，既帶著高貴氣息，又瀰漫一種挑逗意味。一開場，她就用那雙勾人的眸子瞥向台下的黎乘風，似在測試他的反應。

    「音樂。」黎乘風朝音響師打個手勢。低頻節奏旋即灌入場內。

    Rita隨著音樂走了幾步，旋轉身體，明顯有意讓裙擺飛揚出更加撩人的弧度。現場燈光在她身上閃爍，紅與黑交錯，令她看起來像獵豔之夜的主宰。

    黎乘風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下台。

    Rita走到他面前，有些氣喘地問：「怎樣？還可以吧？」

    「視覺效果不錯，但妳的眼神還不夠犀利。要再自信一點，彷彿全場都該跪拜在妳腳下。」黎乘風口吻帶著專業批評，「不過，別忘了——那些投資人才是真正的大老闆，妳要勾住他們，卻不能讓他們覺得妳太高不可攀。懂？」

    Rita聽完，緩緩蹙眉。「你真是會給難題……又要我散發女王氣勢，又得暗示我可以被『撫摸』和『品嚐』？」

    黎乘風輕輕笑了聲。「妳不正擅長這種曖昧舞蹈嗎？讓他們以為自己掌控妳，但實際上是妳在牽著他們走。就像現在——」他話鋒一轉，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將她摟近，嘴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妳還不是乖乖聽我差遣？」

    Rita臉頰一熱，想掙脫又發現旁邊那群工作人員正尷尬地低頭，沒人敢大聲哄笑或起鬨。她咬牙用低聲回道：「混帳，少在這場合對我毛手毛腳。」

    黎乘風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妳最好記得這感覺，到時在林先生面前，我會用同樣的方式示意妳該怎麼做。」他的語氣中帶著侵略與戲謔，更像在說：「妳跑不掉。」

    Rita暗自深呼吸，勉強把心裡那股羞怒壓下。她告訴自己：“再忍耐一陣，等我拿到足夠的好處，再收拾這男人。”   但她也明白，眼前這個人心思縝密、手段激烈，不是輕易能對付的。她只能在這條危險之路上跟他糾纏到底。

    彩排結束後，協調人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呃，黎先生，時間不早了，這裡半夜要收費加倍……我們要繼續嗎？」

    黎乘風看了看錶，已過凌晨一點，「先收工吧。明天白天把音控檔案弄好，後天下午再做一次最後演練，真正的酒會在晚上舉行。」

    協調人鬆了口氣，忙著叫工作人員收拾設備。黎乘風轉向   Rita：「先回去休息。酒會當天別給我鬧情緒，否則我不介意當著眾人面前教訓妳。」

    Rita沒好氣地回瞪他一眼，「你有完沒完……」

    黎乘風不作回答，只是微微挑眉，那眼神彷彿在說：「記住，我隨時都能控制妳。」

    凌晨三點，台北街頭已歸於相對平靜。   Rita   獨自一人開車回到位於豪宅區的住處。她累得倒在沙發上，腦中卻翻滾著無數思緒：關於下個禮拜在林先生酒會上的各種可能性、關於黎乘風是否會在關鍵時刻推她進火坑、關於她還藏在私底下的一些後路——包括那位盛華建設董事，是否能在必要時助她擺脫黎乘風的束縛。

    躺了好一會兒，她忽然拿起手機，打開一個加密的社交軟體，裡面留著一位暱稱「Q.S.」的帳戶。她在訊息欄輸入了幾行字：「有必要見一面。下週酒會後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是的，我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她按下傳送，一瞬間只覺得心頭微微發顫。也許這是她最後的保命符。

    另一頭，黎乘風依然待在酒店外的停車場。他並未立即開車離開，而是靠在車門邊抽著一支煙，眼中流露複雜的神色。他忽然想起最近接到的一些傳言：盛華建設似乎也會有人參加林先生的這場酒會，甚至有可能帶著更大筆投資來「插足」。如果那位董事真是   Rita   的金主之一，酒會當場勢必是一場刀光劍影的暗戰。

    「更好。」黎乘風輕吐一口煙霧，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風暴越大，我就越能趁勢攀升。」

    他甩掉菸蒂，上車，開啟引擎，一股狠勁在腦海裡翻攪。“Rita，別讓我失望。你那些舊金主，若敢攪局，我就會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最狠的那一個。”

    車子消失在城市霓虹的盡頭。即將到來的酒會，表面看似一場商業場合的優雅聚會，實則暗流洶湧。沒有人會想到，短短幾個小時後，一場更大規模的陰謀與衝突正要在這個紙醉金迷的舞台上上演，而   Rita   和黎乘風，正是這舞台上最耀眼也最危險的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