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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 她是真的……想知道。 心里再如何想, 她面上却看不出来。 她让谢九玄将两只手平放到桌面上。 乌黑檀木桌,修长如玉的手,格外耀眼。 阮宁拿出梁茹儿的药, 先将左手手背那处烫伤抹了。 至于右手手腕处一颗硕大的泡, 她轻轻碰了碰, 被那薄得透明的肌肤惊到, 手一触即离。 谢九玄将视线从手腕处收回,丝毫不把那点伤放在心上。 他漫不经心开口:“很多年没熬过, 只记得配方, 火早就忘了如何生。倒是没想到合你口味,也算……物尽其用。” 阮宁的手温热,谢九玄皮肤却总是凉。 药膏也是凉凉的,经由她的指腹轻轻涂上去, 丝丝灼烧的痛全都给清凉带走了。 她抬头看了谢九玄一眼,觉得谢九玄嘴里“物尽其用”这四个字,不算什么好词。 谢九玄正好撞见,不由道:“怎么?” 阮宁垂眸,睫毛处一片阴影。 “何时学的?” 谢九玄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xue。 他自来从容,很少这样直白露出苦恼的表情,阮宁不由仔细看了他一眼。 这个表情里故意做给她看的成分比较多。 “唔,很久了。”他显然有些不太愿意提起,或许又是一份不怎么舒服的回忆,阮宁已经察觉。 她及时打断,视线扭转,记得谢九玄有一套银针,就在床头位置。 用来挑破水泡再好不过。 谢九玄却没有顺着她给的台阶跨过这个话题。 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道:“学了很久,只做过一次,的确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得有十年了。” 阮宁手指顿住,十年前,那就是谢九玄十六岁之时。 “是那时学的。”谢九玄肯定她的猜测。 他自己也少有想起,这时说给她听,只因为看出她想知道。 阮宁:“粥的名字是什么?” “无名。” “没有名字?”阮宁有些讶异。 那样好吃的粥,不应该。 谢九玄失笑:“就是一碗粥而已,讨了你的欢心,不见得能讨别人欢心。” 他这话总归是有另一层意思。 阮宁:“怎么会……想做这个?” 谢九玄将手收了回去,视线半垂,仔细回想:“当时暑热,谢夫人胃口不好。”他眉眼带着思索。 “我又刚好吃了那么一碗有些奇怪的粥,做得很不错。” “大概……想做给她吃?”他有些漫不经心,揉了揉太阳xue,“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谢夫人吃了吗?”阮宁问。 谢九玄动作一顿:“没有。” 阮宁心里便有了答案。谢九玄的十六岁,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数字,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 谢九玄沉入深渊,后又从深渊爬起,覆了宁国公所有势力,代价便是失去所有在乎的人。 “这是我喝过第二好喝的粥。”阮宁道。 谢九玄闻言挑眉:“第一好喝的是什么粥?” 即使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听到阮宁这样说,他还是对那第一好喝的粥产生了淡淡敌意。 阮宁说这句话,不乏戏谑。 第一好喝的,是上辈子那碗一直没有喝到的粥。 话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有故意为难谢九玄的意思在,转移话题道:“右手那颗泡,我替你挑破上药。” 谢九玄却制止她伸来的手:“不必,我自己来。” 阮宁看着他。 “唔,那粥我能做得更好。”谢九玄状似不经意道,“你那第一好喝的粥是什么粥?” 阮宁轻而易举就看透他打什么算盘,心下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好笑。 她抿唇,诚恳道:“无名。” 谢九玄:“无名?” 阮宁:“对。” 谢九玄眉头拧了起来。 他盯着阮宁:“粥里面都有什么?” 阮宁:“记不清了,太久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也有这样的恶趣味,故意看谢九玄情绪变化。 她更没发现自己嘴唇几次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谢九玄却全都看在眼里。 他哪里是那么笨的人? 他只是难得见她高兴,配合她。 ☆、104 104 两人之间很少有这样东扯一句, 西扯一句的时候。 无形中好像距离拉近,熟稔了。 谢九玄不知道那碗普普通通的粥是如何改变了阮宁的想法,分明前一刻她还在躲避。 “我们该回京了。”谢九玄道。 他目光注视着茶盏。 阮宁在这一刻, 突然就懂得他在等什么。 她看着谢九玄,发现重生以来,她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人。 她一直在逃避,视线很少切切实实落在他身上。 而这恰恰是心虚的表现。 她认真回忆, 与眼前之人做了比较,发现记忆早就扭曲模糊, 只剩一个被她反复印刻的影子:高不可攀,不近人情。 “若是你做错一件事, 后来醒悟,但发誓永远不再重蹈覆辙,可有一天, 你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那件错事你可还会去做?”阮宁问谢九玄。 “什么样的错事?”谢九玄问。 “……或许害人害己。” “那又是为何而做?”谢九玄换了个问题。 阮宁睫毛颤了颤, 淡淡道:“没有缘由。” 谢九玄笑了:“既认定是错事, 且发了誓,必然是悔恨的。悔恨, 便是可舍弃的。既然这样, 重来一次,却还要犹豫,这说明什么?” 阮宁闭上了嘴巴。 谢九玄道:“一者,说明这人只是一时意气, 情绪上头,随意发誓——” 他观察着阮宁,见说到这句时她眉头跳动,显然不乐意。 他若有所思:“二者,说明对此人来说,这件事,已非简单的对与错,而是她想不想,愿不愿意,换言之,这是她想要的,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一样。” 阮宁眼睛微微睁大,谢九玄在那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琢磨着阮宁问这个问题的缘由,将阮宁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心中转过几百道弯,丝毫没有它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阮宁从来不是会问出无足轻重的问题的人。 而且她在他的答案中明显受到了启发。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阮宁一丝心结,不由一边思索,一边快速开口:“你既然问我,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只要那件事是我想做的,不论是对是错,我都会去做。” 阮宁心中翻江倒海,如同打翻了五味碟。 “为何这样说?”她问。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我,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