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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宋儿只起了身来,“你们还得议事,我和轻鹤便不打扰了。”说着,望着蒙哥儿,“我还午后食困,回去午睡了。” 蒙哥儿扶着她送出来了客堂,“你先回去,我自夜里,陪你一道儿晚膳。” && 听得他要回屋子用晚膳,凌宋儿一早让落落去吩咐了厨房,寻些羊rou烤来吃。又点了一道儿荷叶百香鸡,是她自己喜欢的。 冬日里天色按得早,蒙哥儿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了三盏灯火。见得凌宋儿正坐在案前等着他,桌上还沏了三杯小酒。他几分暖心,走来她身边坐下。捂上来她的手背,“等得可久了?你饿了,便该先吃。莫饿着了孩子。” 她眉眼弯弯,惬意。“我下午自是用过了糕点的,可等不得你回来。” 听着她这么说,他方才安了安心。“那便好。”说着抬手拿了筷子,看了看桌上的菜,“竟是有烤羊rou的?” “嗯。方才吩咐着萨日朗做的,本来府里是没得的,人家辛辛苦苦去集市上给你买来了。”凌宋儿说着,看了看他的脸色。 蒙哥儿只点点头,“辛苦了。你帮我谢她一回。” 凌宋儿抿嘴笑着,“那自也该由得那多去道谢。该是有得事情要求你,方才如此卖力的。” “求我什么?”蒙哥儿抬眼看着她,几分不解。 方才又听得有人推门进来。 那多自拉着萨日朗,从门外进来,见得赫尔真,那多几声憨笑。“赫尔真,是我有事情求你。” 蒙哥儿见得二人神态暧暧,猜得到几分。“还以为我家副将铁汉铮铮,怎的,终是绕进温柔乡了?” “还没有!”那多抬高了几分声调,震得屋子里的帐子都动了动。“这只是来求赫尔真,替我们做个证。我想娶萨日朗为妻子。” 凌宋儿一旁拉了拉蒙哥儿的手,悄声绕去他耳边说话。“只怕你觉得,萨日朗身份不好,不许这婚事。” 蒙哥儿脸色肃然,没顾着那多,却是看向一旁的萨日朗,“你可要嫁他?” 萨日朗面上羞涩,却是点了点头。“嗯…” 蒙哥儿却问:“他夜里呼噜声如雷响,一人吃三人份,手大脚大,一件衣服做两人的布料。糙起来,半年不用洗回澡。你看上了他什么了?” 凌宋儿一旁听得捂嘴笑着,那多也被说得不大好意思,捉着鬓角头发,挠心。却望着一旁萨日朗直直跪去了地上,他心头紧着,忙要去扶着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萨日朗躲了躲他的手,不肯起来,又对赫尔真道,“我自幼生的好看,别人看我,亲近我,喜欢我,都是因得我的皮囊。可他不是。我喜欢他,自是因得他是好人,是值得让我放在心上的汉子。” 蒙哥儿双手放着膝上,“只一句喜欢,就想嫁给我的副将?未免儿戏了些…” 地上萨日朗怔怔:“那…赫尔真想怎样?” 那多一旁手心里头也捏着汗。 凌宋儿一旁推了推他手臂,小声道,“是那多要娶人家,怎的你跟得嫁女儿似的?” 蒙哥儿侧脸过来,“他自幼跟着我,我着紧着可有错?” 凌宋儿扭他不过,只好收了神情回来,兀自望着桌上茶碗里头去,不说话了。 蒙哥儿方才接着对萨日朗道,“你若要嫁他,得出得起自己的嫁妆。” “嫁妆…”萨日朗自低了头下去,“我随赫尔真从军,从来也没拿过俸禄银两…身上衣物,都是军中发的男儿装。吃食也都是随着大家的。我去哪里寻嫁妆?” 蒙哥儿却道,“草原上女子陪嫁,家境好些的,多有三五十头牛羊。家境不好的,也有半仓粮谷,十坛子好酒。” “要来这些嫁妆,不是为了别的。是父母以自己力所能及,望二人日子能红红火火。那多随我征战多年,家中已无亲人,我自是也这么看他。” 那多忙道:“可赫尔真你这也太为难人家了。” 凌宋儿也一旁小声,“不如,我帮着萨日朗备着嫁妆,日后,你们再还来便罢了。” “不许帮。”蒙哥儿几分定定,“世上得来轻易的事情,该不过两三日便会忘了好。只得让她自己争得来的,才能长长久久。” “那你可又知道那多会对人家长久么?”凌宋儿噘嘴,使了几分性子,为地上萨日朗说话。 那多拍着胸脯接了话,“我待她,自是也会长长久久。” “也是在渭水河畔吃了那场败仗,由得她在旁照顾,我才知道,赫尔真你为啥子急着成亲哦,原是寻得了人,疼惜了身子,也疼惜人,这般温情,谁不想一辈子?” 他却是几分大大咧咧,“等打完仗,回了汗营,我便习着赫尔真,去关上给她打狼头帐!” 蒙哥儿手中碗筷重重一响。听得凌宋儿几分惊了。却是望着他一脸神色凝重。那多这才收了收声响,还是地上萨日朗道,“赫尔真的意思,我明白了。” “可否,和赫尔真告假几天。好让我去筹嫁妆。” 蒙哥儿方才深吸了口气,“可以。” 他这才看了看那多,让他去扶着人起来。 凌宋儿本备着的酒杯,都没能用得上,便见得那多扶着萨日朗出去了。蒙哥儿却道,“你顾着撮合,可就没不放心?” “……不放心萨日朗?人家一个毁了容的姑娘家,好似该更不放心的是那多才是吧?” 蒙哥儿见她眉间起了愁容,只压着脾性,给她夹了一块鸡rou来碗里,“算了,不为这事情再说了。吃饭。” 她这才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烤羊rou给他,故意道,“快尝尝你未来弟媳的手艺。” “……”他无法,rou没吃得下,只好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 自凌宋儿回来庆北城里,轻鹤倒是得了清闲。寻来庆北城里最大的酒楼,专点来北方的大酒大rou,尝鲜。楼下还有先生弹琴,给客人们助兴。轻鹤听了许久,觉着好听得很,便花了些银两,将先生请了上来。说说话,继续听他弹琴。 菜样上了齐,酱肘子,酱牛rou,羊杂烩,叫花鸡,百合炒腰花…一样样试了过去,好不美味。只一旁先生穷苦人家,见得桌上菜样,不觉咽了口口水。轻鹤听到了,直将人喊来一起吃。“左右这么些东西,我也吃不完。” 先生没讲究,坐来桌子旁边捉了一块儿肘子rou,直塞进了嘴里,抹着满嘴的油水,直和轻鹤道谢,“今日是遇着了贵人,多谢小姐。” 轻鹤见他模样可怜,身上衣服也是单薄,“你可是家中也没钱吃饭了?” 先生嘴里囫囵,只道,“战乱了整整一个月,却是没好好吃喝过了。” 轻鹤直从身上又掏了几两纹银,“先生且拿着,买些好衣服穿,冬日里着凉了染上伤寒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