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疑窦
第二百九十一章 疑窦
今日的大理寺审讯大堂格外庄严肃穆,大理寺卿挺直脊背坐在上首,众官员更是恨不得将身体贴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严正环视周围,见一切准备妥帖。站起身向下首左位的年长者拱手示意,“国公,下官开始了。” “严大人,请。”卫进忠平静的回一拳礼,不再多言。直到永安侯被人请到堂上,他那双沉静的双眸才迸发出锐利的凶狠,座椅手柄在用力之下发出咔咔脆响。 “回主上,夫人的仆从并无异样。他们也并不知晓当日具体状况,是事后才得到消息。”白簪落在地下,沉声说道。她的声音与往日格外不同,隐约多了几分沙哑。 待她说完,邢洋才跟着禀告,“回禀主上,属下等人细细翻查过永安侯府,发现其中确有北漠人影子。他们虽将痕迹做过掩盖,但属下等人确信永安侯府大火并非寻常。” “图梵”元玢立在横栏之上,忆起对方坠崖之时留下的那句南乌语。“后会有期” “铮”锋利的金剑划过拇指,鼻尖闻到鲜血的腥气。元玢垂眸阖眼,压下心中翻涌的狂躁。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过去。就听楼下传来。 “哎,这玉泉楼怎的关门了?”一位像是刚从外地来的客商,站在楼下挑眉直问。 路人见他实在不解,便好心给他解释。此酒楼乃魏国夫人陪嫁,自永安侯府出事,此处就关了门。 客商叹息那红颜薄命的魏国夫人,可更令他伤怀的却是未曾尝到那传闻中的秋露白。据说,原长南王世子也常流连此地。虽说那人现今已降为男爵,但风雅之事,还是当属其人。他摇头晃脑一番准备转身去对面瞧瞧,听说那家的南方菜做的很是地道。却不想,竟也是关门闭客。 “这,这是为何?” “哦,你说他家啊?”旁侧一年轻小哥见他愣眼,嘴快说来,“听说他家掌柜为求一食材,专门歇店亲自出去寻了。这都走了快个把月了。” “怎么会如此凑巧?”客商无奈叹惋,今日他这是酒也喝不着,饭也吃不好了。 “谁说不是呢?”小哥跟着摇头叹声。想当初这两家互相看不过眼,天天打擂台,多么热闹。连带的他们这些小贩也跟着得了益。可如今,西市这条街冷冷清清,再无当初熙攘。 “主上,可有不妥?”因御驾还未返京,元玢此次回来并未外扬。李川留守驾前,便由邢洋护卫左右,因而他也格外留心圣上神色。 元玢未动,脑中浮现出很久之前让人粗查过的留香楼信息。一位来自南郡的富商,传言祖上曾在宫中做过御膳。因为觉得玉泉楼的南方菜色做的不正宗,在一次用饭之时和店里的人起了冲突。遂和玉泉楼比较厨艺,却不想比试之时,因身体之故输了半手继而不服。在对面不远处开了一家一模一样的酒楼,专做南方菜,却事事要和玉泉楼争个高下。 两家视同水火,从未言和,也成为这条街的奇景。 但,如果说,这一切... 他想到这,拂袖挺身,金剑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眸光深沉的遥望下方两处相对而立的高楼。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严查各城门。” “去永安侯府,细查一名叫黄许的护卫。” “诺。” 下完令,他便消失在原地。几息之间,已到留香楼内院。但庭院空空如也,并无半分人烟。应是有段时日,不曾有人在此住过。 “阿若,你觉得其人是谁?”男人将棋子丢上棋盘,笑容满面的朝对面女子问道。 女子团坐在软榻里,身体透出一股难言的疲倦。眼眸半阖半睁,嗓音带着沙哑的干砺,懒懒回了句,“陛下既已猜到,何必问我。” 又唤“陛下”看来气的不清。元玢心下腹诽,也知昨日自己太过放纵,将人里里外外折腾许久。眼下自知理亏,得了埋怨也生不起半分气恼,小心翼翼赔着笑哄道,“昨夜是我的不是。不过阿若,你明知...还要惹我...” 见对方咬唇凝眉,他忙着丢下一子,岔开话。声音难得有点挫败,“哎,虽说有了怀疑的范围。但如今看来,还是不好下定论。” 姜修若见他语气低落,自己与自己对弈所下的棋子也是七零八落,心不由的软了几分。启唇道,“所有人的底细你怕是都已查过。眼下不好确定的,不过就是曾一直伴在那女子身边的三人?” “是。”那位假扮阿若的女子演技拙劣,图梵必定会一开始便安排人伴在身侧,以防有恙。元玢抬首嬉笑晏晏的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无半点垂丧。 女子自知中了套,倒也无半分恼意,眸光淡淡睨他一眼,便不再轻言。她自己尚无察觉,却不知脸上春色未褪,那媚眼横生的秋波看的男人浑身酥麻,身体瞬间就起了反应。 “阿若...”元玢立马抛开手中的黑白棋子,人落在她的这方软榻。健壮的身影将娇人密密实实的罩在身下,口中情动不已的暗声唤道,“阿若...” 姜修若偏过头躲开男人灼热的呼吸,却逃不开这恼人的低吟。不得已的开了口,“罗义...是顾谅最信任的人,应是不会有假。黄许...他是我的人...你干什么?” “我不喜欢这个说法,阿若。”元玢垂首,目光灼热的盯着身下怒瞪他的玉人。缱绻情深的抚着她的脸庞,霸道说道,“阿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说完,在方才被他咬过的唇瓣上来回舔吻,吸弄,勾的对方唇舌很快便一片潋滟春光,海棠花开。 当严查的命令到达城门之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早已将洛京东门几个大字远远抛在后方。 车子在行了一炷香的时辰后,突然驶离官道,向西面而去。最后,在一家农舍旁停了下来。 “夫人...不...女郎您没事吧?”还未等马车停稳,一人就从屋内跌跌撞撞冲了过来,脸上又哭又笑。 “无事,让你担心了。”车厢正中的那人虽被唤作女郎,却是一身男人装扮。衣着青色狐裘,头戴白玉冠,手持玉色长笛。芝兰玉树,雅正端方,好一个翩翩世家郎君。喉结处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微微凸起,声音清亮悦耳,很是好听。 她瞧着眼前的侍女似乎看傻了眼,不由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了,玉竹。重新帮我梳妆吧。” 玉竹满脸惊色的打量着面前顽皮的郎君,不,女郎。神色由白,转羞,再转红,渐渐的满目都透出喜色出来。响亮回道,“诺。” 不过半刻,玉冠换凌云,环佩转珠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眸光清亮透彻,眼底再无半分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