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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机给李商水发了条消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了间咖啡厅,我就是去他那儿拿东西才把苏冕丢在门口的,这是他电话,他叫赵昭。前段时间去他那儿玩,他提了一茬店里缺人的话。你要是不嫌弃,给他打电话,问他还要不要人,我一会儿也跟他打声招呼。” “可以吗?”李商水有些犹豫,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走后门的这一天。 “不是什么大事,暑假是学生打工的集中时间,他总是要招人的,”楼禹说,“人要是够了,就算我们面子再大,他也不会再录用你的,放心。” 苏越笑:“要不你就在我们家陪苏冕得了,吃住在一起,也省得我们给她送去各种兴趣班,这孩子不爱出门。” “这样商水就没时间跟男朋友约会了,你可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楼禹笑道。 李商水习惯了他们不时将“男朋友”的字眼拿出来遛一遛,起初他还害羞,现在完全不当回事,“怕就怕小冕跟我待久了就开始讨厌我,那就吃力不讨好了。” 苏冕听了,只说:“喜欢。” 李商水笑笑,跟苏冕接触久了,就越发现她的某些想法跟自己有相似之处,而她也很喜欢跟自己说心事。久而久之,李商水真的将她视为亲meimei看待。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是家中老大,那不论是有了弟弟还是meimei,他都会好好保护他,父母给不了的爱他给,奶奶顾及不到的,他会事事照看。不会让他感到哪怕一点不幸福。 可惜,没有如果。 李商水回去后,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给咖啡老板赵昭打了电话,对方听他报上姓名就直接让他放假后再给他电话,好确认到店入职时间。李商水看事情进展这么顺利,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任阳那边却不好交代。任阳要回老家给朋友办的补习班打下手,劝过李商水很多次,让他跟他一起过去住他们家,两人一起在补习班里上课。李商水不想劳烦他的朋友,更不敢去见他的家人,就一直拖着没答应。 跟任阳说了之后,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说:“那我一个月过来找你几次总可以吧?不然太难熬了,见不到你的话。” 李商水点头:“我要是有时间,也会去找你的。” “你不留点时间回老家看奶奶?你要是回去就提前跟我说,我要跟你一起。” 李商水想了想,说:“那要等到8月底,在家待到开学。你要是不嫌弃,那就来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考完试后,李商水在咖啡厅上了几天班,还没记住所有咖啡的名字,就在一天下午接到李立贵的电话——奶奶病危,让他赶紧回家。 听完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冷静,跟赵昭和苏越都请了假,回到宿舍塞了两件衣服到包里,就一脸漠然地往汽车站走。买票时被告知今天已经没有班车了,需得等到明天早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又拿着包回到学校。 除了留校考研的学生,学校基本上已经空了下来。李商水失神落魄地在学校游荡,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气温丝毫不因为黄昏的即将降临而有所下降,可他却不觉得热。习惯性地往图书馆走,到跟前才发现今天不是开馆日,他索性在旧馆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右边树林里有工人在修剪花木,看他一直坐在那里,还以为是等图书馆开门的,那人好心提醒他:“小伙子,今天图书馆不开门,后天才开,还要来早点,不然他们都下班了。” 李商水循声抬头看去,愣了半晌才发现那工人是跟自己说话,想开口说谢谢,却发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他只能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83岁,活到这个岁数是种什么体验呢?活到这个岁数,依然看不到希望,依然要为后人cao心劳累,又是什么体验呢?李商水不知道,他从来没问过。 奶奶活到这个岁数,如果就此作古,也能算是寿终正寝,适得其所。可奶奶遭过那么多罪,如此高龄还要下地干活,如果她晚年能不这么cao劳,是不是能活得更久点?如果他能早一点自食其力,早一点赚到更多的钱,让奶奶享福,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 李商水常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奶奶。可奶奶也常说,如果不是他们姐弟俩,自己儿子又这么不争气,她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想法,因为活着没有意思。 他回到宿舍,钻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就翻身上了床。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夜色降临,宿舍一片漆黑,他才动了动,伸手摸索着任阳的床铺,那边没有人伸出手来。 他顿了顿,翻身缩成一团,像是被巨大的无力感攥住。 任阳每晚都爱给他发消息,李商水有空就会回一条。今晚任阳照常发微信问他在做什么,左等右等不见回复,以为他在忙,就没有在意。可到了十点多,还是没有李商水的消息,任阳就有点着急了,借口出门跑步就拿了手机下楼给李商水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任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没有苏越或者赵昭的电话,无从向别人打探李商水的消息。急得都想报警了,这时手机突然一震。 李商水发来短信:“抱歉,刚刚一直在睡觉。” 任阳长出一口气,又将电话拨了出去。半晌后,李商水才接起电话:“任阳。” 李商水方才确实睡着了,梦里他回到家,看到奶奶还好好地在菜园里干活,看到他回去,开心地笑起来,浑浊的眼里满是欣喜。他也开心得不得了 ,想打开手机跟任阳是说奶奶没事,然后就醒了。 醒过来就听见手机一直在响,他倦怠地下床,找到手机,看到任阳的名字,突然不想接。等任阳挂掉后才回过去一条短信。他要回家了,但是不能带着任阳一起。 “阿水,怎么了?你是不是感冒了?嗓子都哑了。”任阳敏锐地捕捉到他声音的变化,焦急地问他。 李商水鼻子一酸,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经过嘴唇,让他尝到一丝咸味。突然得知奶奶病危他没有哭,不能马上赶回去他没哭,甚至在这漫长的几个小时的独处中他也没有哭。可是听到任阳关切的声音,他怎么就忍不住哭了呢? 他无声地抹掉眼泪,努力以最平静的声音说:“任阳,我奶奶快不行了。” 任阳好像听不懂似的,茫然地“啊”了一声。 他继续说:“任阳,我明天早上就回家,你说我还能看见她吗?我、我……”他哽住了,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慌乱。 任阳心揪了起来,在生离死别面前,说什么都显得无足轻重。他只知道他的阿水太苦了,唯一的至亲就要离他而去,而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