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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玉心急如焚,顾不得此刻是不是深夜,擅闯皇宫又是何等大罪——说到底这等凡人所设立的规则与律法本就与他们毫无关系,自然治不到他们头上来。这次找春歌就没有当初找玄解那么麻烦了,狐族族长的妖气浓得几乎要漫出来,能很清晰分辨出她的方位。 通常进入人间之后,妖族都会隐藏自己,就好比沧玉与玄解虽然没有刻意去做,但多少会收敛些许,而在青羌如此人烟繁华的地方,春歌选择这么做的可能性只有两个。 第一个可能是,她失了智。 第二个可能是,春歌在警示其他的妖精。 春歌再怎么糊涂好歹都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了,因此第一个原因暂且不说有没有,起码可能性是很低的。那么就是第二个,妖族对自己的领地多少有些占有欲,这是天生本性带来的,就好像人类会注重**一样,这种本能要更广泛些,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都会有自己的狩猎圈,而贸然进犯的一切动物都会变成猎物。 除非对方足够强。 青丘与青羌贴得非常近,往日互不来往倒罢了,如今春歌进宫当了妃子,自然就理所当然地将这块人类的领地同样圈入自己的地盘当中,仙有散仙,人有散修,妖族之中难免也有些独自修行不问世事的——好比方青山村的那名蜘蛛女,春歌此举就是为了驱逐这些存在。 以春歌如此庞大的妖力来看,若非是存了心赶上去找死的,基本上都不会在青羌逗留。 洞渊真君活得有些年头,心思灵通些,随着沧玉到了这皇宫门口就不肯再进了,他一个世外仙进什么后宫庭院,要是叫凡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又没什么要度化的人,更没什么要点化的事,他可不进去瞎掺和。 要是这皇帝冥顽不灵需他指点一二倒也罢了,可在这大片的混沌妖气之中,仍见灵光冲天,足见此处帝皇就算不是什么千古一帝,也算得上是贤君。这般灵光,定是玉宇澄清、百姓安康,因此自发为他做了长生牌位真心供奉,积攒无数功德,才有这般加身的灵气。 要叫此处大王见着洞渊真君贸然闯入后宫,那天界与他的老脸都丢尽了,更何况此次是为求和而来,只要能将玄解交出去就没洞渊真君的事了,他倒也不怕沧玉跟春歌私底下密谋些什么,那都不是他该管的事儿。 沧玉见洞渊真君不再进入皇宫,只当他们仙家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这种事儿在当年的里看到也不少,他此刻心急如焚,懒得追问这老道为什么不跟,倒不如说对方不跟正好,他还不知道要跟春歌谈些什么呢。 反正玉瓶就在自己手中,沧玉完全不用怕自己离开后洞渊真君卷了玄解就走。 王宫之中戒备森严,可对妖族而言简直就如自家后院,避开护卫的耳目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沧玉急得化出原身来,他身上皮毛焦糊了几处,纯被热气炙烤而成,在草丛花林之中来回穿梭,越过重甲守卫,飘过纱衣宫女,终至春歌所住的宫殿之中,狐身刻意缩小了许多,因此看不见顶上写着什么匾,只见四周幽静非常,到处植着青丘的花草,显得与别处非常不同。 这宫殿外点着许多灯烛,被纱罩盖着,绣绘了许多狐狸,远远望去许多狐狸的身影投在宫墙之上,又有底下的花草起伏错落,好似狐群嬉戏玩闹,待得夜风吹动,墙壁上的狐狸影子就摇曳动弹起来,宛如生物。 沧玉站在小道上,痴痴看着那墙壁上的狐影,一时想到了青丘的那些时光,当初离去时只觉得沉闷压抑,有迫不及待松了口气的感觉,如今反倒觉得心安。他定了定神后恢复人身,如清风飘入了宫殿之内。 这宫殿外头看着庄严,内在布置得竟很是意趣雅致,四根大柱上嵌着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边衬着十余颗明珠,光华内蕴,绽出柔柔亮彩,犹如众星拱月。而边放一张云榻,边缠绿藤,细看也是雕琢而出的,更有无数奇珍异宝作为装饰,至于屏风、案几、长椅长桌、灯盏之类的摆设用具更不必多提,面面俱到,无一遗漏,就连地上都铺满了厚厚的软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 殿内安静无声,隔着纱帘能看见几个小宫女正跪着帮一位宫装女子捶腿揉肩,而对方正捏着圆滚滚的果子一口一个,吃得甚是心满意足。 沧玉看得仔细,那宫装女子正是春歌,她刚刚洗浴过,头发半干半湿,玉面花容更显出几分慵懒华贵来,好几个小宫女偷偷瞥眼瞧她,都不禁羞红了脸,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喜欢 “春歌。” 沧玉这一路行来,总是心中端着什么,此刻见到春歌竟有见到家长的松快感,觉得全身上下的负担似乎在这一刻卸下。他自然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信任春歌,只是心需要个地方跟合理的人来稍稍信赖放松一二。 此声一出,小宫女们不由得转过身来,花容失色,却见是个美若天仙的俏郎君,一时都呆立在原地,正要开口呼唤侍卫,却突然停住了。春歌轻轻打了个响指,让她们彻彻底底定在原地了,她懒懒从云榻上撑起身体来,赤着脚越过这些少女们,慢慢走到了沧玉的面前。 “你怎么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是谁欺负你了,咱们带着赤水水去杀他们全家,灭了他们全族。”春歌说话慵懒之中带着三分笑意,然而眉宇之中满是杀气,伸手摩挲了片刻沧玉平整的雪白短发,语气慢慢冷了下来,“打架就打架,削头发烫皮毛也太下作了,好在没有伤到你的脸,不然我就将他大卸八块。” 沧玉稍稍轻松了下来,又唤道:“春歌。” 他们有两三年不见,如今再见,竟好似昨日才见过面那般亲近自然。 “随我过来坐,别傻站着。”春歌叹了口气道,“吃水果吗?” 沧玉没有胃口吃,就看着春歌抱着果盆坐了过来,她这云榻上还有一大张漂亮的裘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她扯过来盖在两妖腿上,啃着果子含含糊糊地问道:“说吧,玄解那小子去哪儿了,总不是他突然欺师灭祖把你伤了吧。” “是他伤了我,但……但不是那样的。”沧玉苦笑道,寻思该从何处讲起才好,最终他还是从春歌的果盆里拿了个圆圆的甜果来吃,算是放松下精神。 此事说来未免复杂,不如长话短说,沧玉将大概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春歌之后,就默默坐在了榻上等待春歌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想码字,请假一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