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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红梅打声招呼,别白吃了人家的麦乳精。” 何东胜笑着点点头:“那行,我先去一趟公社,回头过来找你俩。” 郝红梅极为勤快,其实现在天才刚亮,远远不到早上8:00开门营业的时候。 但她醒了刷完牙洗完脸就赶紧将供销社的门打开,好方便广大社员趁着上班下田之前买点儿生活必需品。 等到忙罢这一茬,她再关门几分钟,去卫生院食堂打早饭。 前两天她妈过来看她时,特地给她带了一大袋子锅巴,她现在早上每天泡锅巴吃,可香了。 她美滋滋的拿出了锅巴,又倒了两杯开水,招呼余秋跟宝珍一块儿吃。 宝珍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吃。 余秋笑着拉住她:“吃吧,回头我们逮田鼠烤熟了拿过来给红梅吃。” 郝红梅立刻嗷嗷叫起来,田鼠,天啦,他们又说田鼠了。 余秋转过头来,故意逗小姑娘:“那你吃不吃?” 郝红梅皱着鼻子,可怜巴巴的:“吃。” “嘿,那你等着吧。”余秋笑容满面,“回头杨树湾肯定送一堆田鼠皮过来,我们正在抓田鼠呢。” 郝红梅瞪大了眼睛:“这么早就开始了呀。也是,早点收了,刚好做鼠皮袄子,天冷了给人穿。” 供销社的采购员过来拿单子,看着笑得无忧无虑的郝红梅,也跟着笑:“你还有信有东西要捎给你mama啊,我给你一并带过去。” 郝红梅懊恼地一拍脑袋:“哎呀,下次吧,我都没来得及准备。” 余秋笑着接口:“等礼拜天你去杨树湾,让田雨带你抓知了猴,胡杨捉了田鼠烤成田鼠干,给你妈捎过去尝个新鲜。” 郝红梅立刻哈哈大笑:“那我妈可得吓死,她最怕老鼠了。” 少女双手托腮,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珠子快活地转悠着,“其实我本来还想用田鼠皮给我妈做手套来着呢。” 余秋伸手帮她将没扎好的辫子拢拢整齐:“那你还不如给你妈织一副兔毛围巾呢,我们开始养长毛兔了。” 郝红梅激动得不行,一个劲儿追着余秋问:“真的啊,你们有几只兔子?能不能给我也养一只呀?” 余秋点点头:“当然可以,昨天晚上我们母兔才下了一窝小兔子。等到断奶以后,你看中哪只拿哪只。” 郝红梅立刻亢奋地要给兔子做窝,等兔子长大了可以剪毛的之后,她攒了兔毛给她妈织围巾。 余秋听说她正跟着编织书上学打毛线,立刻好奇地钻进仓库她的小窝里头看现在的毛线都有些什么花样。 宝珍看着编织书上的漂亮衣服,羡慕得直砸嘴。这个花色可真好看。 采购员笑着打招呼走了,临出门前还调侃了一句郝红梅:“有你这么个孝顺闺女在,你妈肯定乐死了。” “就是就是。”门口进了位客人,笑容满面地看着郝红梅,“这大城市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跟乡下人没得比。” 余秋跟宝珍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往里头挪了挪。 这位阿姨可不是凡人,大夏天愣是将坐月子的儿媳妇捂到中暑的可真没机会。 周国芳满脸堆笑,伸出手去就要捉郝红梅的胳膊:“红梅姑娘,你可得让你妈给咱们红星公社多批点儿东西。” 郝红梅不乐意听这话,硬邦邦地怼回头:“供销社能进哪些东西,进多少量,都是供销总公司安排的,我妈一个私人怎么能做公家的主?” 采购员不参与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赶紧拎着袋子就走了。 周国芳脸上笑容丁点儿不减,仍然看着郝红梅满脸亲切:“那红梅姑娘,布头子能不能拿点儿给我?哎哟,我家那孙子能吃能拉,尿布都不够用的。” 所谓的布头子就是一匹布的开始和结尾的地方。一般布匹出厂时,厂家会考虑损耗因素,多给那么一点点。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点,在物资匮乏的现在,布头子可是多少人都盯着的宝贝。第一它不用布票,第二它比一般的布便宜。 普通人要是没点儿关系,根本买不到布头子。 郝红梅立刻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一匹布就那点儿布头布尾,早就没了。” 周国芳没能得偿所愿,只好皱着眉头买了两盒火柴走,临出门前她还在三叮嘱郝红梅:“下回有给我留着呀。” 说着她还朝郝红梅眨眨眼睛,“回头你要油糠的话,直接跟阿姨说啊。” 人走了,余秋跟宝珍才敢从里头出来。 余秋好奇道:“什么是油糠啊?我怎么听她说的还挺稀奇的样子。” 宝珍细声细气的:“就是榨过油之后的米糠,那个猪特别爱吃,而且还长rou。” 可惜不好买,除非在粮站有关系,否则普通社员根本不可能买到。 余秋这回真长见识了,她还是头次听说,米糠还能榨油。 “哼!”郝红梅气呼呼的,“谁稀罕她的油糠,以权谋私,搞不正之风。” 说着她从柜台下面拖出个木箱子,满心欢喜地问余秋,“你要不要布头子,我看你上次到处找布来着。” 余秋真想扶额,少女啊,你现在也是在以权谋私哦。 物资越是匮乏的年代,贪污**越常见。因为任何一点点小权带来的好处都能叫人垂涎三尺。 听说有的地方还有人为了几斤肥rou,就能直接委身给屠夫。 贫穷绝对不能带来干净廉洁,更多的是人的道德底线一再下降。 郝红梅嘴巴撅得老高:“反正我才不会给她呢,让她当初欺负我燕子jiejie。我们供销社的人都不会给她好脸。” 谁稀罕油糠啊,她又不养猪。 少女满心欢喜:“你别看这布头子看着孬,其实做点儿里头的东西还不错。两毛钱一尺,不要票的。” 余秋毫不犹豫掏出自己的全部家当:“这些我都要了,我有用。” 郝红梅笑出了两个大大的酒窝,欢喜的很:“我就知道你会给贫下中农用,东西就应该用在你身上。” 余秋惊讶地挑高了眉毛:“你知道我要这个干什么?” 郝红梅得意地眨眼睛:“当然。”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柜台上的桶装月事带。 上次她跟陈媛一块儿去杨树湾时,余秋就拿过自己做的月事巾给陈媛看。 不用纸,而是用布,可比在月事带里头塞草纸舒服多了。 余秋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聪明,我们家红梅是顶顶聪明的小姑娘。” 不过她可没有这么高风亮节,她还不至于给杨树湾的育龄期妇女免费提供可换洗的卫生巾。 她想的是做好之后直接卖给人家。 为了防止被扣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帽子,余秋决定让想要购买卫生巾的人拿蝉蜕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