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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冷笑,她就说为什么革委会的这帮人缠着她没完没了? 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事实上他们早就派了对象前往杨树湾寻找躲藏起来的廖主任夫妇。 一直缠着自己,是不给自己通风报信的机会。 只可惜这帮人好巧不巧,跑到杨树湾的时候,正好有大肚子特地到医疗站生孩子。 宝珍关了门给人接生,那几个人就认定了留在里头的肯定是廖主任。 他们死活不听劝阻,坚决踹门而入。 这下子问题大了,产妇脱了裤子躺在床上呢,家属怎么愿意?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在乡下人看来,羞辱了自家的女人,那完全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她公公跟丈夫老实巴交了一辈子,这会儿也抄起钉耙锄头就追了出去,只把那几人揍得满地找牙,跑得鞋子都丢掉了。 精神病院革委会的人自觉吃了大亏还没有逮到廖主任,哪里肯善罢甘休。 他们立刻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誓要将杨树湾掀个底朝天。 “我倒是要看你们怎么个掀法?” 何东胜沉着脸从奶奶家的厨房走出来。 太阳都下山了,叫这帮人搅和的,他菜还没烧好,正一肚子火呢。 他从怀里头掏出钥匙,随手点着李红兵:“去,开了咱们的民兵武器库,把木仓都给我掏出来,上了膛。青崖子精神病院的格委会?这年头是猫是狗都能趴在人脑袋上屙屎屙尿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来我们杨树湾的地盘上吆五喝六,装什么大爷?我们伟大领袖,我们的主席教导我们,一定要守卫好自己的家乡!” 李红兵神气活现地敬了个军礼,抓起钥匙就得令跑了。 后面十来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全都跟着,帮忙扛木仓出来。 格委会的人脸色铁青,现在不比舞斗盛行的年代,人人出门都别着木仓。他们一时大意,以为农民很好打发,完全忽略了他们的彪悍程度。 大青山人当年可是游击队的后勤,步木仓抓在手里头,何东胜立刻就对准了那头戴帽子的男人:“你敢再进来一步,我立刻就开木仓。不得了咯,当我们杨树湾老少爷们都死光了吗?” 他们这个态度,可把格委会给惹毛了。 这帮人不敢往前,却还要叉着腰破口大骂:“你们公然包庇□□分子,这是在跟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格命作对!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何东胜拿着木仓,领着群娃娃兵,一步步地将他们逼到村口。 年轻的生产队长冷笑:“威胁我们啊?当年日本鬼子的刺刀抵着我爷爷我爸爸的背时,我们杨树湾都没怕过。现在我们背后靠着的可是伟大的主席。你们要威胁谁啊?” “就是!”李红兵跟着神气活现,“你们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地盘,我们杨树湾不买这个账!” 领头的那人被木仓逼得往后退,脚上打滑,差点儿掉下河去,吓得他赶紧拽着芦苇杆子好容易才上岸。 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逗得岸上的少年们全都哈哈大笑,快活的笑声惊得鸟儿都扑腾起了翅膀,好不热闹。 “干嘛呢,全杵在这儿。”大队书记背着手从田里头走出来,扯着嗓子冲娃娃们喊,“这天还不回家帮你们奶奶你们妈烧饭去,当心回去挨揍。哟,都动木仓了。” “书记大爹,这帮家伙也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的。非说廖主任是反格命分子,我们包庇隐藏了廖主任。” 大队书记挑高了眉毛:“哟,廖主任来我们杨树湾了?刘主任陪着不?” “看,你们还说跟反格命分子没关系!”戴帽子的人像是抓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把柄一样,语气充满了亢奋,“还一口一个廖主任。” “你闭嘴!”大队书记突然间拉下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对我们江县格委会的廖主任指手画脚?反格命分子,好大的口气,你拿出文件来呀,中央哪条说了他是反格命?你这么含血喷人,信口雌黄,污蔑我们江县的当家人,你存的什么心思,你当我们江县老百姓都死光了吗?” 说着,他拿过何东胜手上的木仓就瞄准了戴帽子的男人。 那人没想到杨树湾从上到下都是顽固派,老头子更加不讲理。 被这老头拿木仓抵着,他吓得赶紧领头往大河蹿。 亏得刚好有客船过来,这帮人赶紧跳上船,直接躲进船舱里头去了。 大队书记还要上船,被相熟的船工好歹拦住了。 老人扯着嗓子喊:“今儿看在船的面子上,否则老子不撅翻了你们,你们还以为江县全是乌龟怂蛋呢!” 十来岁的娃娃兵们跟着举起了木仓。 船开走了,大队书记直接将木仓丢给何东胜:“拿着,收起来。” 余秋立刻冲上前,声音都劈了:“赶紧锁起来,你们怎么能够让小孩子碰木仓呢!” 万一木仓走火嘣到人身上,神仙都救不了! 以为是拍电影呢?胳膊上中了一木仓还能忍着痛回击?屁,真正的木仓打到胳膊,整条胳膊直接废掉。 何东胜被她劈头盖脸一通骂,愣是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找着。 直到余秋骂完了,他才带着点儿委屈地强调:“没子弹的,当初忘了给我们发子弹,我们也没要。” 余秋眼睛一瞪:“那也不行,小孩子摸什么木仓?小孩子就应该摸书。” 大队书记赶紧朝何东胜使眼色,连声附和赤脚医生的话:“对对对,赶紧都锁起来,以后都不许碰。” 妈呀,这城里头的女娃娃脾气可真大。 李红兵领命,赶紧抱着木仓往仓库跑。 抓着木仓,他还跟陈福顺说掏心窝子的话:“妈呀,陈福顺,你再想想吧。你这媳妇儿太凶了,以后你怕是要顶夜壶的。” 余秋恨不得揍死这小兔崽子,媳妇你个大头鬼! 何东胜赶紧过来讲和:“哎,不气不气,今儿你生日,可是大日子,不能生气的。来来来,进屋,你先吃点儿东西消消气。” 房门一关上,余秋就跟大队书记道歉:“大爹,对不起,我给咱们杨树湾惹事了。” “这叫什么事。”大队书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屋梁上挂着的灯泡,“没廖主任支持,我们杨树湾还通不了电呢。做人不能不讲良心。再说我们江县有什么事关起门自己解决,扯上外头算怎么回事?一看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余秋也不赘言,她从夹袄的内口袋中掏出几支药,塞到何东胜手上,正色道:“他们可能盯上我了,我没办法给廖主任打针了。” 大队书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这回我们反应快,没让当场逮着做小买卖。那几个老小子心里头肯定不得劲,憋着找机会报复呢。” 何东胜收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