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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木仓毙的事情,凭什么不让大夫给病人开刀? 贺阳还是不肯松口,双方吵吵嚷嚷起来。贺阳拔出了木仓,朝着天空举着,威胁地呵斥:“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身后的那一队人马也个个是荷木仓实弹,跟着纷纷拔木仓对着要围上来的群众。 谁知那一开始唯唯诺诺的女病人突然间发作了,她猫着腰猛地一头撞过去,顶翻了靠他最近的一位持木仓的军人。 那人完全没有想到对着木仓口居然还有人敢动作。迫不及防下居然一个踉跄,被撞掉了手上的木仓。 女病人抓着木仓对准了这群气势汹汹的军人,声嘶力竭地喊:“谁不让我开刀,我就开木仓了。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要活了。” 她到今天都没孩子,她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为了怀上孩子,她受了多少罪,她吃过的中药渣都能堆成小山了。 好不容易有大夫说可以帮她想办法解决问题,现在他们却不让她开刀。 她不活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她还怕什么? 周围的群众赶紧围过去,有劝女病人不要激动的,也有劝那些军人不要欺人太甚的,逼死格命群众到底算哪门子事?他们交军粮是为了让解放军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叫他们欺负老百姓的。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刘主任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一队肩膀扛木仓的民兵。 他们接了何东胜的电话就赶紧过来,这要是让这群人拖走了小秋大夫,那恐怕凶多吉少。没判刑就死了的人多了去,有哪个给说法了? 一句黑五类狗崽子,就是她的死罪。 “先开刀再说嘛。”刘主任满头是汗,拦在贺阳的前头,苦口婆心地劝,“同志,我的解放军同志,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抓主要矛盾。现在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是病人生病了,需要立刻处理。” 贺阳在刘主任手上吃过亏,晓得这个老新四军不好对付,只面沉如水:“现在的矛盾是敌我矛盾,是两个路线的矛盾,是走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道路的矛盾!” “砰”的一声响,门口大树上停着的一只黑鸟吓得拍着翅膀嘎嘎跑了,再也不敢看热闹。 女病人就跟疯魔了一样,双眼猩红,手上的木仓就顶着贺阳:“你让不让我开刀,你不让我开刀我就开木仓。杀人偿命,我崩了你我再崩了自己!” 老百姓就像水一样,最逆来顺受,可是要把他们逼到极点,他们也会愤然反抗。 公社民兵队长朝何东胜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头领着人包抄过去,直接将余秋跟陈敏他们几个医生大夫推进手术室,嘴里头喊着:“开刀,开刀,先开刀再讲,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搞成这样做什么?” 看着大夫进手术室了,病人的母亲跟姨妈也一左一右,搂着他们家的姑娘往手术室送,嘴里头哄着:“开刀了,赶紧去开刀。” 其实她们也被吓到了,谁都搞不清楚姑娘到底是怎么下的木仓保险,居然真的开了一木仓。乖乖,要是刚才方向没对准,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哦。 民兵们浩浩荡荡地堵在了手术室门口,旁边的病人家属们都跟着帮腔:“让人先开刀噻,有什么事情等到开完刀再好好商量。” 刘主任看着贺阳,言辞恳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也不会插着翅膀飞走了,人就在这里,她爸爸还在呢,你怕什么呢?” 贺阳冷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主任,突然间又拉下脸:“没错,这么大的非法印刷,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事,我可得好好调查究竟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刘主任始终满脸的笑:“伟大的主席鼓励我们办721大学,可没说不许我们自己印刷教材。” 外头的人还在争论不休,手术间里头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陈敏被刚才的木仓声吓坏了,她到现在都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硫磺味。其实这应该是错觉,因为那一木仓子弹的落点是院子里头的树,离的她老远了,她应该闻不到任何味道才对。 可是那震耳欲聋的木仓响却始终在她耳边回响,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她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他们都不要上大学了,为什么这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们? 李伟民脸色铁青,嘴里头一个劲地骂狗日的。 手抄本这种事真要查起来的话,几乎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谁还没看过几本偷偷流传的手抄本啊。 拿这种事情做筏子,看样子那王八蛋是打定了主意要报复小秋。他恨小秋上次让他丢面子的事情呢,这回无论如何都要报复回头。 余秋却是平静无波,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同事们,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呀?准备开刀,侯向群打麻药吧。” 病人手上的木仓被拉到了边上,她哭了起来,嘴里头一直在喊着小秋大夫。她自己同样吓得够呛,侯向群要给她打针的时候她都在发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别说杀人了,她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余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了她一句:“没事的,你就负责睡觉,负责配合我们。手术的事情,我们来负责。” 病人陷入了沉睡,所有人各就各位,忙碌了起来。 病人的残角子宮连接的是盲端,没有荫道作为路径通过光源定位。余秋给它注入了美蓝液,让子宮膨隆起来,然后通过B超监测定位。这么做的话,她就能够比较准确的切到子宮内膜。 另外一边的单角子宮要好很多,形态大致正常,与荫道相连通,所以可以直接通过光源引导,顺利找到子宮内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秋一点点地完成着手上的cao作,她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屏,慢条斯理地叮嘱自己的同事:“好好看,这样的学习机会很难得。可惜没有人录像,否则可以当教学视频。” 陈敏眼睛一红,差点儿又掉下泪来。她不知道余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拍纪录片,她甚至不晓得余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上台开刀。 他们要抓她呀,16岁的姑娘茫然地想着,小秋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遭这么多罪? 余秋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遭受的不幸,她只全神贯注地手术。 手术室墙上的时针一格格地往前跑,她一点点往前切,两个子宮都切到内膜后,再一针针地对接缝合起来。据说最考验医生微创水平的就是宮腹腔镜下的缝合技术,拼的就是医生的硬底子。 余秋缝合着两个子宮的前壁、后壁以及宮底,密密麻麻的针线将它们融合为一个子宮,就好像两个半球最终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球体。 陈敏发出了一声赞叹:“这就跟正常子宮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