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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的当然是他取幼时寝殿之竹、亲手打磨雕琢、从引气筑基一直磨合到现在的竹骨扇。 可是如今,竹扇已毁。 而手中的空青扇,本身便蕴含空间之力,又是的风劫打磨而成,顾氏家徽更代表了先祖御风君的认可,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任何不妥。 毕竟容咎在制作完成之后便完全抹去了自己的痕迹,风劫也清理过折扇之上属于外人的气息。 但……这柄折扇本身,就已经足够微妙。 顾御川明白,容咎的本意大概只是言出必践,因为他的本性便是如此简单纯粹。他对天一宗没有敌意也没有怨恨,不论对待谁都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即便自己是天一宗大师兄,对他曾经的遭遇袖手旁观,即便自己有所隐瞒、不尽不详,利用他的武力达到目的,间接害他双目失明,他也没有对自己产生半点多余的情绪,在他的眼中自己大概只是个偶然遇见的合作者,不值得投注更多的注意。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种行为多么引人误会。 风龙不解地蹭了蹭又开始神游的主人,在他换好衣物打理整齐之后,整条龙缩小到拇指粗细,钻入空青扇中化为扇面之上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刻,张牙舞爪,足踏祥云,口吐骊珠,很是威风凛凛。 顾御川:“……” 风龙自我感觉良好地换了个更威风的造型,冲主人摇头摆尾、搔首弄姿,顾御川糟心地合拢扇子,向外走去。 . 星垂海外。 容咎发现自己的双眼仍旧处于失明状态,这令他有些不解。他虽明白这是天道示警,却不明白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也不明白怎样才能重获光明。 长庚星碎裂、碎星莲绽放、三朵同出一脉的星莲代表的不同道韵……似乎都不足以引动天机。 而且他还不明白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容咎想了想,决定回千绝将礼物送给天渊师兄,顺便试试看能不能解惑。毕竟在他眼中,最无所不知的就是天渊师兄了。 * 叮!您的好友[顾御川]已下线。 放假的我无所畏惧(?'?-'?)? 【四十、渺渺】 “大哥哥大哥哥,你好厉害呀大哥哥!”浑身狼狈的小姑娘揪着容咎微微拂动的衣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纯粹的喜悦和崇拜光芒。 她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破旧的衣物上满是荆棘和树枝的划痕,似乎经历了许久的逃亡,她的身上脸上都有些脏污,唯有一双大眼睛晶莹澄澈,宛如世上最干净剔透的水晶,纯然懵懂,不含半点杂质。 容咎没有震开她握着衣袖的手指,径自走向不远处自己准备夜宿的地方。 这个小姑娘是他方才偶然救下的人,他本打算在此夜宿,却撞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围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且围攻者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若他所料不错,他们应该都是妖族。 刚离开妖仙的洞府就遇见妖族,完全不像是个巧合。 容咎神识一探,发现他们围攻的小女孩给他的感觉很奇异。因着某种微妙的预感,他没有追究双方之间的恩怨纠葛,直接出手打退围攻的妖族,且因他们身上没有明显的孽光,他并没有下重手。 不过这并不影响小姑娘对他溢于言表的崇拜。 转过山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简易洞府。容咎指尖一弹,燃起一堆温暖的火,熟练地用方才顺手捉的灵兽煮了一碗rou粥递给她。 小姑娘愣愣地捧着装满rou粥的玉碗没有动作。 “怎么,不合胃口?” “不,很好吃!”她尝了一口,眼睛里闪烁着纯然喜悦的光,说完又一连喝了好几口,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大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 容咎神情未动,往火堆里添了些柴。 星垂海外终于不再是终日天光暗淡的模样。此时正是黄昏时刻,残阳将收,铺成一地血红,西天的晚霞灼灼烈烈,宛如血色火焰燃烧着赤色云锦,到处都是一片张扬热烈的红。 小女孩看了看异常的天色,有些不安地凑近容咎,重新揪住他的衣袖,似乎这个动作能够给她安全感。她将空空的玉碗还给容咎,仰着脸神色认真地说:“大哥哥,我叫渺渺。” 容咎收回玉碗,掐了个清尘咒。 渺渺……不知为何,这个名字给他的感觉同样很微妙。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渺渺扯了扯他的衣袖。 “容咎。” “容咎,容咎……诶,这个名字好好听啊,我以后叫你阿咎哥哥好不好?阿咎哥哥,阿咎哥哥!阿咎哥哥……” 容咎微微诧异。很少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会自觉避开“咎”这个充满负面意义的字眼,称他容弟、容道友、容前辈或者仙长、长离、长离道君。 听着渺渺如获至宝、欢快地叫着“阿咎哥哥”的声音,仿佛就能看见她晶莹澄澈、盛满笑意的大眼睛。容咎忽然有些疑惑:“你知道‘咎’是什么意思吗?” “唔,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字眼。” 咎者,过也。 过失、罪过、仇怨、灾祸。 一听就知道,这并不是个蕴含着父母期待与祝福的名字。 “但是,那只是取名字的人想要赋予的意义啊,渺渺才不承认呢!” 容咎愣了愣。取名字的人想要赋予的意义……他记得取名字的那个人,记得她弥留之际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惨白指骨。 虚弱得只剩皮包骨的枯槁身体、密布的皱纹与暗沉的斑痕、凄怨如厉鬼的怨恨神色、日复一日的诅咒辱骂……她的容色早已凋敝不堪,腐朽如老妪,凄惶如厉鬼,却在临死的一瞬间现出几分释然,她清醒平静时的样子,即便满脸皱纹瘦骨嶙峋,也掩不去刻在骨子里的绝代风华。 或许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释然。 “咎由自取,这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怨不得……” 怨不得旁人。 她有着辉煌灿烂、张扬如烈火烹油的前半生,也有着穷困潦倒、凄惨如厕中之鼠的后半生。她恨薄奚尊薄情寡义冷酷无情,恨自己的孩子形同怪物掠夺精血,非得一命换一命。她喝下不知多少药物试图扼杀腹中的怪胎,却只害得自己更加虚弱苍老,无法伤及胎儿的一分一毫。 ——她带给容咎的伤害,容咎全都记得。 或许只有在临死的那一刻,她才肯正视自己的过往,才肯放下自己的怨恨,才明白一切只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只是,她带着释然与解脱从容赴死,却将曾经的怨恨留给了容咎。 “咎”这个字,意味着过错与灾祸,意味着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