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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在心里,回头再一一告诉你家小二娘,再由你家小二娘一一告诉进叔。” 施进被他一一来一一去,一一得晕头转向,诧异问:“怎又告诉萁娘,你自家来告诉我不更简便?” 江石气定神闲道:“开春后田间多活计,与进叔一道进山的时候便少了,饶是同村也不得常见。进叔家和江煦家的议亲,只在私下,我不好日日明目张胆来寻进叔说话,免得招惹闲话。左右小二娘与我娘亲投缘,常有往来,叫她中间转递消息岂不更为两便?” 施进听着,似是哪里不对,再细想,又似在情在理。 他还在犹豫,江石已笑道:“这般行事,将来若是成了事,皆大欢喜;若不成事,来去也只进叔自家人知晓,无声无息,卫叔家与进叔家,面上都好看,不会横生尴尬。” 施进点头:“这倒有几分道理。” 江石又出主意:“年内堪堪几日,补屋除尘,做糕做豆腐的,各家都有忙碌,不如先按下不提,明春再作长计?小二娘那边也先不与她说,过年不好揣着心事。” 施进本就晕乎乎,道:“有理。” 江石再补上一句将事砸瓷实:“那侄儿就此跟进叔说定。” 阿萁浑不知道自己阿爹被人哄了去,她这几日跟着江家小弟又认了好些字。 江泯生而早慧,自小聪敏过人。江大混赖,十里八村认识的人却不少,见自家小儿聪明,就去牛牯村那歪缠私塾先生。 那私塾先生姓仇,每出入家门,就见一个彪形恶汉守在道边,还当是来讹钱生事的,只吓得手脚发凉,唇脸发白。过后方知是来为子求学,他观江大的形容,听他夸夸其谈,腹诽:龙生龙,鼠生鼠,你能生出什么好的?要待拒了,又怕江大发难,只好推说先相看相看。 江大不理他的弦外之音,回去就将江泯抱了过来,仇先生又是吃惊又是生气,吃惊歹竹出好笋,这江泯生得玉雪可爱,灵秀非常;生气稚童幼小,如何能入私塾念书? 待问过几句话,越发惊奇,江泯口齿清晰伶俐,竟已粗粗识得些字。江大大为得意,道是自家娘子教的。 仇先生更为吃惊,这个混人好运道,娶的娘子竟识字,还生得这般俊俏小儿郎。 江大被说得飘飘然,只差没飘到九霄云外去,顺势又把大儿江石夸了又夸。直听得仇先生暗地直翻白眼,这世上好吹法螺的狂徒不知凡几,哪个都比眼前这个田舍汉爱惜脸面,如何才能说得这一挑挑一担担不要脸好话。 仇先生爱怜江泯又惜才,生怕他被江大给带偏歪了,需得早早教他明辨是非。因江泯年太小不好入私塾,只私下先收做学生,叫江大隔三差五携子前来由他授学教字。 江泯跟着仇先生学了近一载,得了好些夸赞,到底小儿心性,渐渐生出傲气来。如今遇上一个过目不忘的阿萁,背书受挫后,倒把往日的自满自得去了七分。 江娘子不料还有此意外之喜,私下对阿萁道:“以往小郎两眼生在额头顶上,自鸣得意,你来后,背文章比他还快,方知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再不敢自大轻狂,” 阿萁红了脸,道:“是小郎自家误会了,我只记一篇,他却要记好几篇。” 江娘子笑道:“那便让他误会着,叫他吃些教训,省得自命不凡,真个当自己聪明过人,以为世人都不及他。” 阿萁自不会阻江娘子教子,将错就错,只装作不知,每来江家除却认真学字,便帮着在书房扫尘归整。 江石从屋后回家,拣了几枚苦楝子攥在手心,绕到前院,隔窗看自己弟弟一板一眼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一卷书,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背着书。 施家小二娘站在一张小木凳上,掂着脚,拿细竹丝扎的竹帚去够屋梁上的蛛网,她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倒似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只小半巴掌大的长脚蜘蛛不知从哪掉落,爬在了施家小二娘的肩头,江石看得一惊,正要出声提醒。 谁知,施家小二娘是个胆大包天的,侧头见着偌大的长脚蜘蛛,又惊又喜,忙拿双手捧了,跳下小木凳,高兴地跟江泯道:“小郎,小郎,看管家婆,你要拿笼子装吗?” 江泯最喜各种爬虫,见着阿萁手中蜘蛛两眼发亮,想要,又记起自己背书输给了阿萁,不好再玩物丧志,抿着唇不舍道:“阿姊,我先背文章,让它自去吧。” 阿萁听罢,笑着将虫子放在了窗台上。那只长脚蜘蛛逃出生天,挥舞着长长的八只脚,飞快地溜了。 江石看得有趣,摸出一枚苦楝子,砸在阿萁的发髻上,阿萁摸了摸头,暗怒:哪家小儿这般顽皮。转头就见江石站在窗外院中冲着她笑。 江泯板着脸道:“阿兄,阿姊是小娘子,你怎好相欺。” 江石笑道:“哪个欺她,我不过有话跟她说。” 阿萁奇道:“什么话?” 江石捉弄道:“不如你来猜一猜,猜得准了我应你一件事,猜不准,你应我一件事。” 阿萁扮了一个鬼脸,笑道:“我才不猜,无端无由的,这如何猜得着?江阿兄,明摆着设了一个套。” 江石笑道:“这便如博买博卖一般,或是赢或是输,小二娘,要不要来赌则个?” 阿萁撇头道:“我今日才学得一句话‘无欲则刚’,眼下恰能用上,我又不贪图什么事物,无欲无求,才不与你打赌。” 江泯乐得拍手,笑道:“阿兄,你口齿输给施家阿姊了。” 江石嫌江泯多话,又摸出一颗苦楝子,掷向江泯,不偏不斜正中江泯脑门。江泯气得跳脚,捡起落在桌案上的苦楝子,抬手反掷了回去,可惜人小力微,又没准头,连江石的衣角边都没有摸到。 江泯眼珠一转,跟阿萁道:“施家阿姊,我阿爹说了,天下好些不能做的事,赌便是里头一件,阿姊万万不可受我阿兄的哄骗。” 阿萁笑着点头,道:“我定不与你阿兄打赌。” 江石却笑:“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去月,阿爹还博买来一小筐的红果,你还吃了好些呢。” 江大有妻有子后,剁了一根小指,立誓不再进赌肆里头赌钱,将往日恶习一一改了过来,只有时技痒难耐,便在街集费一两个铜钿,扑买些瓜果,也是见好即收,不与人纠缠。 因此,江家常得一些鲜果零嘴。 江泯忆及此节羞红了脸,背身藏在了书架后头。 阿萁伏在窗前瞪江石:“好不羞,以大欺小。” 江石挑着长眉:“小二娘,真个不与我赌?” 阿萁仔细看着江石的神色,心下生疑,暗想:他这般笃定,定捏着什么能要胁我的把柄,无奈我半点也不知。 江石心下却是大乐,看阿萁俏眉微皱,眸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