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筐菌子抬回去,路过何大家,何母立在院门下看热闹,瞧见他夫妻二人,立马挂下脸,啪得合上院门。 何二娘子红了眼,深恨何母绝情,哭哭啼啼到家,何大堂妹顶着巴掌印给爹娘倒水,她倒是个主意大的,犹豫了一会,道:“阿爹阿娘,咱家收的菌蕈,自家吃也吃不了,不如去三家村求求堂姐,让她买了去。” 何二娘子哭道:“那死丫头也是不记情份的,咱们家算计了她的买卖,她不往死里记恨咱家已是谢天谢地,哪里还肯搭手。” 何二坐一边没吭声,肚里不知倒得什么主意。 何大ipkf妹却笑道:“堂姊夫家这般富有,怕也要脸面,我们求上一求,说不得就会帮忙。” 何二娘子哭得越加大声了:“女儿,你那个堂姊夫是个只进不出的,你想要他一文钱,你得先给他三文钱,一文回本,一文净赚,一文留着当见证。没有半点的好处,他别说拔根毛,连气都不呵一下。” 何大堂妹粉面一垂,细不可闻道:“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我,我……我……” 何二一拍桌子,怒道:“我个屁,养你这么大一点见识也没,给你堂姊夫做妾有个鸟用,他连自家爹娘的棺材都抠,何况一个妾,说不得转手将你卖人赚银钱。” 何大堂妹白着脸,咬唇道:“那怎生好?阿爹可有法子?” 何二看看自己女儿秀秀气气脸,半分不输给侄女,没道理侄女许给了三家村富户,自己女儿却嫁给了乡野泥腿,道:“你堂姊堂姊夫的买卖是与人合伙的,是他们同村的江家,外头一应事务都是江大郎在跑,我看他生得好,又有本事,与你年岁的也匹配,勉强也算佳婿。” 何大堂妹有些不愿意,扭捏道:“好似没听过他的名头。” 何二搓搓手,越想越合适,道:“女儿,这实在是桩好亲事,姓江的小子如今做着菌蕈买卖,我盘算了盘算,一天少说有一两的进账,一月也有三十两,寻常人家家底还不定有呢。他人又机灵,以后说不得比你姊夫还出息。” 何大堂妹害羞起来,捂脸道:“那……那全凭阿爹做主。”一拧身,羞答答回房了。 何二与何二娘子道:“要是亲事成了,让女婿将买卖匀我们一份。” 何二娘子跟着两眼火热,催道:“夜长梦多,夫郎快寻媒人说合。” 何二点头,道:“村里赖婆子做得媒。”他一心想着成了两家亲事,好从女婿那捞点本回来,理理衣襟匆匆去寻赖婆子。 赖婆子是个老爱俏,一把年纪涂得粉香腮红,头上红艳艳的花,口上艳艳红的口脂,一笑似偷只油鼠,不笑似只黑老鸹,成日没事做,拉东家扯西家,盼这家死老婆,咒那家快倒楣,剖开是黑嗖跟的心肝脾肺。 何二相中三家村江家,央她说媒,赖婆子先伸了手要脚头钱,还道:“这一桩婚事要说成,非得跑断媒人的腿,这一趟来一趟去的,半个铜子没,我是不干的。” 何二抠着钱不肯,又说女儿美貌,又说江石有本事,亲事成了,杀半只猪送赖婆子。 赖婆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硬抠了几个茶水钱,这才道:“半扇猪我先记下,亲事成不成的,有我出马,岂有不成的?你只放宽心,什么江大郎,江九郎,全能拢来做你的女婿。” 第71章 初识情衷 赖婆子隔日一早就扑了香粉,点了口脂,鬓边压朵大红花,熏得全身喷喷香,拈一方手帕左摇右摆去了三家村。 里正与几个老人正围在村中老槐下闲话,打远看到赖婆子,不禁皱眉:这个撮合山的怎来了?这妇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也不知上村中哪家蒙骗。她名声虽不好,一条舌却能哄得水鬼上岸,别被她给哄了去。 卫小乙将他脸色看在眼里,低声道:“不如我跟上去看看?” 里正点头,又道:“到底别家私事,不好胡乱插手,你且先看看她进了哪家门,若是听劝的人家便去提个醒。” 卫小乙笑道:“这我省得,清官难断家务事,人有各样心肠,泰半好人心都当了驴肝费,好意反惹一身臊。” 赖婆子前头走,卫小乙大大咧咧缀在后头,看她一路走一路看,两只眼满是贼光,这家看看门户,那家看看院墙,活似小贼踩点似得。 赖婆子这般左看右看,一路看到了江家。 卫小乙眼都瞪大了,心道:这莫不是要给江石说亲,是了,这几日大郎买卖做得红火,各村都有动静,这婆子闻得腥,便来趁好。真是树没大,就招来邪风。 何二那边买卖一停,江家的菌蕈买卖重又回到往日景况,江家只作不知,一字不说,半句不提,如往常一般收菌。 倒是村中诸人经何二一事,吓出一身冷汗,再不敢抱怨江家挑剔,自发捡了干净的来卖,省了施老娘好些力气。 阿萁与江娘子将稠膏蕈挑出来,在灶间煨汤,她心细,对着账本写了签子,免得到时落了。江石这几日,日日在光溪往返,买了几块布交给江娘子做新衣。 江娘子会意,道:“既去拜访沈家,衣衫整齐才是正礼。” 江石有些犹疑,半晌又低声道:“阿娘,我送一块布给小二娘做新衣,可会唐突?” 江娘子睨他一眼:“你自家思量,可会唐突?” 江石叹口气,为难道:“我便是觉得不妥,才跟阿娘讨个主意。” 江娘子笑起来:“罢,我将萁娘打扮得妥当,你再同她一道去沈家。” 江石一揖谢过,道:“阿娘费心了,少不得又多一场cao劳。” 江娘子道:“不过两身寻常衣裳,又不绣花又不滚边,费不多少功夫。”她想了想,“不如几与施家通通气,遣了媒去提亲,先将亲事定下?只是,真依了规矩来,真若定亲了,你们反而不好见面。” 江石道:“农家倒没这样的讲究。”他长叹一口气,“晚些再说,小二娘别的上头精怪,谁知是个傻的,也就跟她家豆娘差不离。” 江娘子没好声气地瞪他:“胡说,萁娘多大,正是天真烂漫之时,只你暗怀鬼胎。” 江石吃惊:“都道婆媳是仇,阿娘的心也是用咯吱窝的,只是没偏拐我。” 江娘子被逗得笑弯了眼,轻打了他一下,赶他道:“自忙你的正事去,后院的院墙早些搭好。家中煨着汤,鲜香四溢,好些人家好奇在屋后打转,要不是阿细和那只白鹅凶恶,早不请自来,推门而入了。” 江石点头,院墙的事确实拖不得,便道:“我先去桃溪一趟,请团头吃酒。” 他临出门前拐去灶间,看萁娘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阿细乖乖地趴在她脚边,下耷的厚嘴唇时不时地滴下一串口水,阿萁见了,嘴内嫌弃:“阿细真脏。”手上却扯了一团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