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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依稀记得自己说了无数“就算别人都讨厌你我也不会”、“就算你变成世界上最坏的孩子我也喜欢你”之类毫无底线的话。也可能甚至连“如果有人觉得你是坏孩子一定是他们的错”这种疯狂甩锅的话都说出来。 最后大抵苏晏哭得晕头转向,他自己也累惨了,就蜷在一起睡过去——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记得把被子给苏晏塞好,厉建国觉得自己的潜意识也是很厉害了。 那是成年之前他和苏晏同睡的最后一个夜晚。 醒来时,苏晏已经恢复常态。 克制而得体地参与苏旭阳葬礼的剩余部分。 葬礼结束。 他便是苏家的继承人。 不再是他的晏晏了。 在厉建国的规划中,这一天迟早要来。他帮苏晏为此做了无数准备。希望这一天降临时,苏晏不至于惊慌失措。 他毕竟是大家族的正统继承人。手把手的继承人入门教学简洁有效。 苏晏适应良好,游刃有余。 但他忘记帮自己做准备。他措手不及。 苏敏学和苏夫人都随苏晏一起回国。 苏晏现在住的房子太小。 苏敏学重新购置了新的房产,三人一起搬进去——收拾东西时,厉建国还去给苏晏帮忙,瞻前顾后防止他错漏重要的东西。暖场宴上他算是半个主人,也确乎很为苏晏高兴。但散会回家,经过苏晏旧屋门口,抬头看到那扇以往总是为他亮着一盏小灯,才发现自己的心口空荡荡地出现一个洞,风从洞里呼啸而过,身体里回荡的都是午夜孤单的声音。 他担心苏晏到新屋不习惯。 整夜把手机放在手边,开大声响,以便一有电话就能听到。 漫长的辗转等来的只有一条短信。 是一句快活的晚安。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个被厉建国一手带大的熟悉的孩子,rou眼可见地迅速消失。 首先是抽条。 在厉建国的逼迫下长期进行的锻炼,现在终于显现出效果。苏晏脱离了一年两厘米窘境,成功碰触一米七的标准线。不算特高,但腰细腿长。远看去像一只鹤。 他已经接受自己身高遗传母亲的事实。不再指望有一天能与厉建国平视。 厉建国看他时依旧低头,但已经不像原来那样能一只手把他像拎猫那样轻松地提起来。只能流连在那白腻的脖颈,感慨一下那飞逝的当年。 属于儿童的“胖”和“可爱”——比如手背上的小rou窝,小腿上嘟嘟的rou,脸边的婴儿肥——纷纷褪去。 他变得更加清癯。也更纤细美丽。 女生们偷拍他的照片私下彼此传看。暗地里取了个他本人听到一定会害羞得烧起来的外号:梦中的妖精。 这固然是苏晏天生的姿容。 但也不能抹除苏夫人的功劳。 她太会调理人了。 看她带着苏晏护肤、做发型、选衣服,厉建国才赫然发觉自己以往多么暴殄天物。 比起外表,气质的改变更加鲜明。 以往埋藏在骨子里那种挥之不去的寂寞和忧愁被融化了。 苏晏日渐变得更加爱笑,周身环绕上春天般生机勃勃的气息。 他在苏敏学的教育下,开始学做一个真正的继承人。进步得很快。几乎每天都让厉建国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慨。各种宏大的场合他不再无措;不再需要有人亦步亦趋地保护;在社交场合礼貌得体,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参与家族企业进度扎实,不焦躁也不退缩。 他变得自信、从容而优雅。 确乎已然是一个小王子。 恰如厉建国长久期望的那样。 这是应该高兴的事。 应该高兴的。 然而他不再是他的晏晏了。 厉建国时常感到饿。 他吃得很多。为了身材不变形努力运动。总是焦躁,和教练约拳的频率很高。身高和肌rou都增长很快。工作的间隙吃补剂。睡前还加一餐果蔬宵夜。可还是饿。灵魂深处的饥饿折磨着他。夜晚往往辗转难眠——尽管工作学习忙而且累,回到家恨不得立刻扑到床上去。就算睡着了,也总是多梦。半梦半醒中总想着把苏晏捞回来塞好被子免得着凉。往往要捞好一会儿才想起:哦,苏晏并没有睡在旁边。 厉苛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 接二连三地给他塞暖床人来。 各种各样的都有。娇小纤细有点少年气质的女孩最多。都是眼睛大皮肤白棕色头发琥珀眼的。一看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厉建国哭笑不得。 拒绝了几次。 厉苛锲而不舍。 最后竟从劝诱变成威胁:如果你一个都看不上眼,我就把这一整批人全送到东南亚黑妓院里去。 几个胆小的孩子当场吓得哭出声来。 厉建国头疼。 ——厉家一脉单传始终是厉苛的心病。但没想到竟执拗到如此地步。 他最近明里暗里违抗厉苛太多。怕太强硬,真惹上厉苛的脾气来不好处理。 尤其苏敏学已经和他通过气,接下来打算重新开展国内的业务,希望和厉家合作。接下来需要说服厉苛的时候还多。 想了想还是在小事上稍微让一点步、 便松口接受了。 当天晚上房间里就出现个很可爱的孩子。一贯的眼大肤白。羞涩又温顺。全程低着头,飞红着眼角不抬头。连说话声音都轻轻的,像是春风里落下的一瓣桃花。厉建国没说便不敢上床,蜷在床边的地毯上,裹着一床薄薄的小被子。 露出半截细白的脖颈,上面搭着几丝浅栗色的散发。 多少是有点像的。 厉建国叹了口气,拍拍床说:上来吧,别那么委屈。又叫管家给人把被子换一床厚的。 试了试,果然入睡较快,睡得也沉。 就是依然做梦。 梦迷迷糊糊地摸,摸到温热的身体就搂进怀里:晏晏你怎么滚到外面去了。手感有点怪:在家没好好吃饭么,怎么这么瘦。 太累,没细想。接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枕在臂弯里的脸,茫然了片刻,心中一滞,到浴室里拿冷水泼脸,对着镜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于厉建国并不算什么大事。 基本等同于床上多一个多功能抱枕。除了改善睡眠质量之外,并没有在成什么其他变化。 连那群素来刻薄爱玩笑的狐朋狗友们都没多打趣。 只其中有年轻不懂事的,一个嘴快问:苏晏同意了?他能善罢甘休?——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拖到一边,一群人查查切切地小声教育他千万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题一点就着,没人敢在厉建国面前提。 厉建国看这阵势一愣,暗自苦笑:这些年自己“遇晏则狂”的形象也是非常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