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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出去等等我，我还有一些教案要整理，待会儿和你去教务处开请假证明。”4班的班主任化学老师用手背抬了抬鼻子上的眼镜，抿着唇，不苟言笑的样子。

    顾墨却好似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笑着点点头，温和地应了声好。

    临近他姥爷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他总是要请两天假陪顾父顾母去贺寿的。出了教室门，顾墨的笑容就沉了下来，一半脸打着夕阳的余晖，一半脸隐没在黑暗里。

    这是他每年最讨厌的时刻，分崩离析的一家人被迫地聚在一起，假惺惺地做出其乐融融的姿态。

    令人恶心至极。

    顾墨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花盆上，花盆里的花已经枯萎凋落，只剩下孤零零地几株含羞草野蛮生长。

    轻轻碰了一下，受到刺o激的含羞草便慢慢地闭合起来，顾墨顿了一下猛地将它连根拔起，狠狠地丢到枯萎的花下。他捏紧拳头，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不能在这里做出什么不合身份的事情。

    楼下却忽然传来杨烨那嬉笑的声音。

    杨烨正和欧阳伟围着叶祁和林望追逐打闹着，顾墨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总能感觉到他们是快乐的，冽冽寒冬的风都吹不散他们的开心。

    他也想跟着扯出一点愉快的情绪，却怎么也做不到。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总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快乐，自己却只能在炼狱里煎熬地生活。

    紧握的拳头有些微微发抖，林望却忽地仰着脸笑了一下，明媚的透着少年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撕烂那一张脸。

    毁掉他。

    他下意识地抱起花盆，等待着恰当的时刻，等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心里有些兴奋地期待着。

    就是这个时刻了！他毫不犹豫地将花盆砸了下去，花盆快速落下带起猎猎风声。

    背后却响起书籍落地的声音，和一声惊叫：

    “你在做什么？！”

    .

    林望只听到一声吼出来的“小心！”，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叶祁用力地推到一旁。

    他从来没想到他的小朋友也能爆发出这种骇人的力气，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竟能被他直直地推倒在地。

    林望摔倒在地的时候，还莫名地愣了两三秒钟，直到被杨烨和欧阳伟地吼叫声惊醒，才猛地转过头去看他的小朋友。

    叶祁倒在了血泊里，后脑勺处还在涓涓地渗出鲜血，侧着的脸上透着脆弱的苍白，嘴唇的血色尽褪，整个人透露着一种生命力快速流逝的讯息。

    林望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他尝试着站起来又踉跄一下跪倒在地，一点形象也没顾地爬到叶祁的身边，颤抖着手，一边想捂住不断渗血的伤口，一边又艰难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微弱的热气打在手上，林望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看着可怖极了，对着杨烨大吼：

    “快！快打急救电话！快！”

    救护车上只能上一个人，林望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杨烨和欧阳伟只能担心地看着救护车一路轰鸣着开走。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的，欧阳伟忽地打了个寒颤：“你说，他会没事的对吧……”

    杨烨捏了捏拳，倒八的眉头里含着隐隐的怒气：“嗯……”

    “在这之前，他妈的让老子看看是哪个***的玩意儿敢这样害人，不把他昨晚的饭菜打得吐出来我就不姓杨！”

    .

    叶祁被推进了急救室里，林望在手术室的门前被拦了下来，哀伤的视线被一点一点闭合的手术门阻隔拦截，门内是生死不明，门外是痛心切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望几乎是坐立难安，只能不停地走动来缓解自己焦灼的情绪。

    十多年来从没有哪个时刻像当下那么紧张，那么害焦心，那么害怕。

    林望额头抵在医院苍白寒冷的墙上，背部绷直，眉头紧紧地蹙着。

    手术室门的电子时钟上，血红的数字不断跳跃着，林望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半小时，每一秒钟都过得无比的煎熬。

    林望在医院的长排铁椅上坐下来，仰着头，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地闪过和叶祁相处画面。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

    “别出事好不好。”

    “我再也不和你生气了。”

    “我只要你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林望双手合十抵在额前，手背上被指甲划拉出几道红痕。

    .

    “我o草你妈的！你他o妈是人吗你！”

    杨烨跨坐在顾墨的身上，拳头上没有留一点力气，每一下都用力到极致，是真的将人往死里打，一拳一拳的，狠狠地招呼在顾墨的脸上，将人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里也涌着鲜血，到最后连欧阳伟都看不下去走过来和几个老师一起来拉开他。

    “你他o妈的松开老子，看我不打烂他这张脸。”杨烨奋力地挣扎了两下，试图甩开拉着他的几双手，他这股蛮劲以发挥出来还真的连几个人都拦不住他。

    欧阳伟皱着眉，一下松开他的手臂，指着他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他o娘的能不能消停点，叶祁已经这样了，你这里也要出事吗？！”

    “你要是想坐牢，就尽管把人给打死！”

    杨烨闻言才稍稍冷静了些，只是红红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快要痛到失去意识的人，几名男老师趁机赶紧将顾墨转移走。

    放学没走的，已经回来上晚自习的同学一传十十传百，通通都围了过来，密密麻麻地形成了一个圆弧形，就远远地看着，都被杨烨满身的煞气给震到不敢靠前来。

    “看你妈的看啊！”

    “滚！”

    杨烨一回头看到一群把自己当猴子看的同学又是一阵气闷，当场又想发作起来，往前踏了几步，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指着那群围观群众，欧阳伟见势不对，赶忙拍下他手中握的紧紧的石块，背起两人的东西，拉着杨烨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的医院，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

    和解(“作者有话”有小剧场耶)

    “病人有轻微的脑震荡，苏醒过后可能伴随有短暂性的失明，还是需要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迟些就去缴一下费用吧。”

    医生还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林望在自己的备忘录上一条一条小心地记下来，而后还不忘认真地道了谢。

    细心地把备忘录上的截屏设成了桌面壁纸，林望才在病床边坐下。床上躺着的人失了往日里的生气，整张小脸透着一股病态的白。

    林望像是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他，良久才小心地伸出手将那冰凉的小爪子包在掌心里，把额头抵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