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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性算是恶劣的,说到这个地步,还要意味深长地向康晚添上一句:“你知道,冒名顶替,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康晚抬了头,眼珠里乌沉沉的,道:“是么?” 少年笑了,重活一辈子,或许要这么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有点意思:“我拭目以待。” 人都走后,薛永恒才讪讪地和康晚对坐在一张桌旁,道:“康晚啊,你不是要高考了吗,这几天……”他刚接完李陵的电话就碰上康晚,心里总有点发虚。 康晚先是不语,而后忽然道:“陵哥没有出差,他搬走了,是吗?” 薛永恒顿时语塞。 康晚道:“他对我好,全是因为另一个人,你知道么?” 薛永恒结结巴巴道:“他……他跟我说过,他说他总不肯答应你,因为他怕对你的是……移情作用。”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发不出声了。 因为他看到什么东西从康晚的脸上滑落下来,只有一滴,砸在桌面上,变成一块小小的水渍。 宁州在临川的东面,也是姥姥的娘家的祖籍,开车一个小时就到。 珠宝店原先就是从宁州做起的,后来搬迁到临川,又在临川做得小有名气。 本来姥姥这几个月经营店铺,已经有些起色,这时候再要搬回去,她总觉得大费周章,而且莫名其妙。 可是李陵虽说对她有求必应,可是碰到大事决策,往往说一不二。三天时间,把临川这一间经营得像个样子的店铺交给负责出资的孟选的人打理,自己则带着姥姥到了江州,打算开个分店。姥姥娘家在那里还留着一个铺面,其实是姥姥的嫁妆之一,因为地段不值钱,又是祖上留下来的,所以即使当初处境艰难,也没有变卖。 李陵动作奇快,招员工,装修店铺,一边还有处理自己调到临川后的工作交接,一切在一种急迫的心境下井井有条。 姥姥当然看出他的状态有异,珠宝店的事还在其次,找了个空当问他:“你就这么回来了,小晚呢,他高考你不陪着他?” 李陵顿了顿道:“他家里人从外地回来了。他已经搬回自己家,用不着我们cao心了。” 姥姥道:“那也把他留在家里到考完再走啊,考试前的紧要关头,突然换地方住会不会有影响?” 李陵抬起头,笑了笑道:“再怎么样也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也管不了。” 姥姥看着他,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脸颊,道:“陵陵啊,究竟是怎么了?” 李陵上前,轻轻抱着老人矮小的身躯道:“没什么。” 有些东西,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 他总还不是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沫的地雷~ 今天早上去后宫看了一下,入V要求不是400是500,我大概是个傻子【撞墙流泪ing】 第28章 二十八 三年后。 这是一栋中式的双层建筑,在半山腰。 盘山公路在山表缠绕,经过长长的洁白的石阶,由台阶往上,尽头是黑漆铁栏杆门。 一辆小车沿着公路上来了,停在石阶前面。 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袅袅婷婷地下来,又笑着回过身去和驾驶座的青年道别。 与此同时,铁栏杆门打开窄窄的一条缝,闪出一个年轻女孩子,样子灵巧干练,挽着裤腿,从台阶上跑下来。 “太太,您可回来了。”女孩子双手交叠垂在身前,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看女人,又看看车子里的男人。 车开走了,女人一面上台阶,一面和女孩子说话。 “姑妈怎么样,是在屋子里多些,还是出来走多些?” “还是老样子,不过少爷们都回来了,老太太心里高兴,看着也松快了。” 女人叫张意远,源自唐诗“态浓意远淑且真”,是身为姑妈的江老太太替她取的。这姑侄两个,一个嫁了江老先生,一个嫁了江老先生的次子江敬。 按理说江老太太的侄女和儿子是表亲,不能通婚。但江家只有长子江敦是江老太太亲生,次子江敬却是江老先生在和江老太太离婚期间,跟新娶的太太生的。 这位太太命不好,生下江敬就去世了。反倒是江老太太,为了延续江家和张家的亲密关系,江敬出生一年后,她和江老先生复合,又回到了江家,一直到如今,成为江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张意远听了小姑娘这句话,面上露出微笑来:“哦,那个私生子——我是说我们家那个,也来了?” 虽然她和江敬的婚姻名存实亡,不过他的一个私生子回到江家,重新被江老太太认可,总是在提醒她,有这么一个女人替她丈夫生下孩子,甚至曾经觊觎过她的位置。 虽说大哥江敦的孩子也回来了,但还有种说法叫做先来后到,江敦想要自由恋爱,和心爱的女人生下孩子,却又迫于家里的逼迫不得不回来娶为他安排好的新娘,顺理成章,令人同情。 况且江广玉生下来就江老太太就给了观音玉坠,代表着江家承认他的存在。 而她丈夫的那个私生子……张意远顿了一顿,问身边的小姑娘:“他叫什么名字?” “江晚,夜晚的晚。” 她们走到栏杆门前,门已经给人拉开了,张意远道:“老太太没照‘广’字辈重新给他起个名字?” 小姑娘道:“提是提过的,但晚少爷说不想丢了他mama给起的名字。” 张意远嗤笑一声:“真是重情重义。” 小姑娘看她脸色不虞,忙道:“大小姐在午睡,太太要不去看看?” 提起独生女儿,张意远的脸色才缓和过来。她们穿过石子路,走进建筑的正厅。 江老太太的规矩很严,住处的佣人不多,而且正当午睡时间,个个都屏声静气。 张意远生性喜欢热闹,一天最不能缺的就是宴会茶会,没有聚会就是听戏,看电影,歌剧,演奏会,也不见得要欣赏艺术,她喜欢被人围绕着嘁嘁喳喳地说话。所以格外不能忍受这种清寂。 幸好女佣把她带到女儿的卧室,小家伙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窗外起风了,高大的树木沙沙作响,比起大厅的寂静让她舒服许多。 张意远俯身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亲,悄声对女佣道:“姑妈醒着?” 小姑娘点点头,把她领上二楼,房间宽敞而温暖,张意远绕过一个多宝隔断架子,看见江老太太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摇。 张意远站了一会儿,笑道:“姑妈生我的气了,都不理人了。” 江老太太睁开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怕你是乐不思蜀呢。” 张意远找了张椅子坐下,拖着腮,好像还是个天真无知的少女:“哪是我不回来,姑妈有两个孙子陪着,我们可是没人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