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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次的事,他们可能根本不会告诉我你醒了……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的日子真的非常难熬。 但愿我们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但愿。 -9月6日 季潮,好久不见,我又写信了。 这几个月C国政局动荡,连带着我也不得不转移了好几个地方,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 心理治疗时断时续——我很惊讶在庭审结束后安全局居然还愿意在我身上花心思,而不是把我关进秘密监狱或者直接处决什么的。 祝和偶尔来看看我,他又升职了,为我说几句话也不是不可能?总之,我的状况也随着治疗时好时坏,我的记忆力衰弱了,我感觉得到……很多事都像老照片褪了色,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它们忘记了——很可怕,但这只是药物的副作用之一,而且某种意义上对我的病情有益,我最好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接受现实。 医生这么说过。 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最开始没想那么多……因为如果记忆可以像胶卷一样咔嚓剪掉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删掉十六岁那两个月——我现在好多了,是不是?至少,可以像这样轻松提起来那段过去……不过我今晚做了个梦,梦见了还在H中时的事。 放了学,我去高中部找你,却迷了路,想找人问问,却连你在哪班都想不起来……我只好一个班一个班地跑进去,找了很久很久,学生们簇拥着我,各种各样不同的脸,而我找不到你,我甚至不知道谁才是你,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你的模样——然后我醒了,再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给你写信。 不过别担心,醒过来后我还记得——你的脸,和大部分的事,但我依然很害怕,因为我控制不了我会忘记什么,而那些好的回忆,你不知道它们对我有多珍贵……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你会怪我吗?-1月1日季潮,新年快乐!C国的局势稳定了些,我前不久被转移回了首都,新住处就在首都大学旁边,这儿住了挺多学生,氛围很轻松,不过安全局的人永远都在附近盯着,我都习惯了。 但是他们对我的监视等级应该下调了,我猜,至少我现在可以自由在大学范围内活动而不受任何阻拦。 得益于此,我蹭了挺多课,还托安全局办了张借书卡,常常泡在首都大学那座号称藏书量亚洲第一的图书馆里,还挺自在的。 算是补偿我当年错过的大学生活吧。 季潮,你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安全局为你的一切都守口如瓶,我……算了,你还活着就好。 祝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4月29日 季潮,我的治疗最近陷入了瓶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医生终于发觉我心理问题的某些症结其实并不在你父亲曾经犯下的罪行,而在于你——我把你看得太重了,季潮。 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了。 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只围绕着你,你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所有的选择、我的一言一行都掺着你的名字……也许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 是不健康的。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最后才会把对方害得伤痕累累?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停地问自己。 医生劝我放下,劝我开始新生活,可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季潮。 -12月3日 季潮,又到年底了。 这一年,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回忆过去的事,你和我,好的不好的,所有的事。 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很困难,你知道的。 但我还是做了,因为想弄明白为什么……说到记忆,其实我还能想起发病期间的一些片段,我想起了一个晚上,我以为我才十四岁,而你就在我身边,我们稀里糊涂接了吻,然后………我想了很久,真的,想我们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想如果那时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心意多好……想了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仍然得不出完美的结局。 而再怎么想,时间也不可能倒流了。 但即使这样,仍然不能停止爱你。 前几天在新闻上看见你了,纽交所上市——恭喜。 跟只会做那种生意的我不同,季潮你一直拥有卓越的商业才能。 另外,值得开心的是,我不再担心自己会忘记你什么的,因为这么多久没见了,而我当时又吃了药昏昏欲睡,但在镜头扫过你的那一秒,我还是准确将你认了出来。 就像我无法不爱你一样,我可能也同样无法忘记你。 -2月2日 季潮,又是新一年,报告一下近况吧。 我很好,遵照医嘱停了药,还结识了一位首都大学的老教授,他知道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但还是对我倾囊相授——医学和生物学真的很有趣,而我在解剖上异常有天赋?老教授与他的夫人都是很温柔的好人,最近热衷于在他们家蹭饭吃。 老太太的手艺太好了,我觉得我胖了,唉。 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也很好,好得令我羡慕了。 不过他们二十岁结婚至今,其实也经常争吵和磕绊,但是……怎么说呢,看着他们,我好像终于知道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平等,互相尊重,爱着自己与对方,扶持彼此,不会逃避沟通,两个人在一起,组成一个很好,很温馨的小家。 当他们对视,我能在他们眼中看见爱,那种我从儿时就不自觉追寻的,很好很暖和的爱。 如果还有机会——想和你重新开始,想像他们一样爱你,也被你爱,想和你组成这样的家庭……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残缺的,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吗?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如果还有机会。 -5月20日 季潮——祝和在今天跟我告白了。 没有任何让你吃醋的意思,只是——我现在很慌,手也在抖……不过倒不是因为祝和,我是很吃惊,但还是当时就拒绝他了。 我只是——听见他告白的那一刻,突然无法抑制地想要见到你,想现在、立刻就见到你——整整两年,这念头原来一直折磨着我,而此刻我才发觉一切居然是如此难以忍受……可是这份思念永远也无法传达到,是不是?你甚至不知道我还活着——我应该不会再给你写信了。 -入秋后的这天傍晚时分下了一场小雨,很快又停了。 首都大学里的学生们下了课,熙熙攘攘地往外走。 苏飞渝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本周食材,耳朵里塞着耳机,逆着这条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河流前行,绕过学校景观湖和长亭,在太阳落山后粉紫的余晖和凉爽的雨后气息中,慢悠悠地穿过一小片校园。 安全局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