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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能去……” 姜毓的眼底染了冷霜,心中却镇定下来,“去回外头宣旨的公公,就说我要更衣,翠袖,你让人立即去报王爷。” 皇后宣召,光凭她一人是推不了的,而且眼下的形势这道宫门能不能进,还是要听祁衡的。 “是。”翠袖应了声,飞快出去了。 光影移动,夏日的外头的蝉鸣阵阵,屋中的冰盆渐渐都化了水,浮冰在上头。 一个时辰的光景,姜毓早已换好了进宫的衣裳,怀中的孩子就在刚刚喂了奶,已又哄着睡了过去,只是祁衡那里却已经没有消息,姜毓依稀着想起,前些日子好似听祁衡提起过,这两日若是回府晚了,便是去了郊外军营,叫她不必担心。 小丫鬟子犹疑着又进门来报,“王妃,外头的公公又来催了,似乎是不耐烦了……” 姜毓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手还是轻轻地拍抚着,闻言底下头看了一眼已熟睡的儿子,唤道:“乳娘。” “奴婢在。”乳母应声。 “抱世子下去休息。”姜毓的嗓音淡淡的,伸手将孩子交付出去的时候动作却忽地顿住,“今后 王爷逗孩子的时候,不许他抱着孩子满地转圈,这样不好。” 一个奴才那里管的上主子怎么逗孩子?乳娘未明所以,却仍是低头应了,“是。” 姜毓这才将孩子交托出去,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 “王妃……”翠袖不由凑近了姜毓两步,“奴婢们跟王妃一起去……” “你们跟什么?”姜毓笑了笑,“反正你们也进不了宫,在府里待着吧,还能帮我看着世子。” “陪我出府门就好。”姜毓伸手,似乎是想在摸摸乳母手中抱的孩子,却终究没有触碰,“走吧。” 外头的阳光有些烈,热气扑面而来,宫里来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府外,在厅里候得不耐烦的内监不阴不阳说了两句,便伺候着姜毓上了马车。 朱皇后宣她进宫做什么?到了真正定输赢的最后时刻? 不,倘若是这样,祁衡不可能不事先安排。 宣她进宫敲打?禄王府和朱氏之间那势成水火的关系,敲打也没什么用。 难道是为了侧妃?姜毓的心中默默盘算着,倘若是这样,人选她也已有了打算。 马车缓缓动着,估摸着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姜毓的心中微动,却见车门的帘子一掀,尚未看清是否有来人,只见着一股白烟扑面而来透着奇怪的异香。 迷药。 姜毓的眼见忽的模糊,黑暗如浪潮席卷。 …… 夜色如墨,天上的星河黯淡无光,禄王府的府卫在京成里的一条空巷里找到了那辆带姜毓进宫的马车,还有随行的侍卫太监的尸体,甚至暗中跟着马车的禄王府暗卫亦叫人在周围抹了脖子。 祁衡是夜里从外头赶回府的时候才知道姜毓被宣召进宫一事,这大半日里他竟不曾收到半分消息,进到府中只看到惊慌失措的下人,还有襁褓中啼哭不止的儿子。 深夜叩开宫门向皇后要人,却叫拦与宫门前,向里禀报皇后一口咬定今日未曾派人宣召姜毓进宫。祁衡的眼中是杀意,仿佛下一刻便要开杀戒,可破天荒的,祁衡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便走了。 “王妃她……” 夏夜的风轻拂着,廊下的宫灯亮的晃眼,祁衡回了主院,迎面等候的两个丫鬟眼眶通红。 “她不会有事。”祁衡径直略过两个丫鬟,走进了乳娘带孩子的偏房,屋内三个乳娘围着孩子低声抱哄着,可襁褓中的孩子依旧不停啼哭着,只是那声音喑哑了许多,带着几分及不上气的虚弱。 “王爷……”乳娘们见祁衡进来,具是一惊,下意识便跪下请罪,“王爷恕罪,世子一直啼哭不止,奴婢们……” 祁衡没说话,一派平静的面容上未辨喜怒,只是伸手向孩子,“我来抱。” “是……” 乳娘低低应声,将孩子送到了祁衡的怀中,祁衡抱住孩子,手法娴熟,早已不像最开始时候的手足无措。 襁褓里的孩子犹自哭闹,并未因着父亲的怀抱而止了哭声,祁衡低头看着孩子的小脸,原就不如别家孩子强装的孩子再哭了大半日以后透着几分奄奄一息,能将爹娘的心揪碎。 祁衡忆了好一会儿姜毓平时哄孩子时的情景,可终究一句都没哄出来,只有两个低低的字眼从喉中溢出,“安儿……” 祁衡抓在孩子襁褓上的手揪紧了那包裹孩子的绸缎,“你是你娘的心头rou,你要好好的……等你娘回来。” 夜色静默,那一晚祁衡在屋中抱了孩子一个晚上,直到晨光微熹宫门开时进了宫中,直奔太皇太后的福寿宫。 佛龛前的檀香淡淡,祁衡立与太皇太后的身后,一身衣衫还是昨日的衣衫,抱了一夜的孩子都有些褶皱了,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颓废,可眉眼间却凌厉得不见半分疲累。 “人在哪里?”祁衡的嗓音淡漠地没有平仄,行礼问安的客套自也免了。 太皇太后阖着眸眼儿面朝佛龛而跪,一瞬不曾有回头的意思,“你的王妃,该问你才是。” “呵。” 祁衡的喉中溢出一声冷笑,“要娶亲的时候,什么龌龊被逼手段都使出来,眼下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这路可还没走完呢。” 太皇太后捻着手中的佛珠,沉香木的珠串一颗颗从指间而过,“哀家以为,你该是个明白人。” “明白什么?无情无义还是丧心病狂?”祁衡反问,斜挑的唇边带着凉薄,“那样好的姑娘,太皇太后这般老谋深算,当初逼我娶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祁衡的女人,我孩子的母亲,是万没有别人想夺走就夺走的道理。” 太皇太后依旧阖着眸,可话音里,却带上了几分冷意,“自古帝王称孤道寡,哀家扶你到现在,也万没有将祸水留在你身边的道理。” “扶我?扶持的是你那点子私心还是家国大义?”祁衡冷笑出声,仿佛是听了笑话。 当年他只是一个在朱氏手下溃不成军的废太子,若非得太皇太后相助,朱氏岂会放他逃出京去又岂能让他再回来?只是凭什么太皇太后助他?因为他是嫡长?或许有几分,可更多的,是因为朱氏。 很久以前与太皇太后并肩的朱皇贵妃,后来迷惑太上皇宠冠六宫死前封后的朱宸妃,到现在的朱皇后……太皇太后的恨恐怕一点不比他少,比起扶植一个新帝匡扶天下,把朱氏狠狠抹平才更雪耻更解恨。 “不过我也不同你计较这些,只是不知太皇太后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 祁衡的话音微顿,仍旧是平淡的语调中却突兀染上了几分残忍,“谁敢对姜毓怎么样,我就让他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