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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的胸口上挺尸,只是现在自己一个少年的体重压在他身上,人摞人的,怎么想怎么别扭。 然而玉邈的心情却很是不错,至少江循从未见过他将好心情表现得如此明显:“睡吧,你不重。” 随即,他补充了一句话,也叫江循瞬间心安理得了下来:“下次带些松黄饼回来。” ……搞了半天还是打着剥削劳工的主意。 但最终江循还是爬了下来,匀了一半被子给他,退而求其次地扯了他的胳膊垫在脑后。今天过得跌宕起伏的,他也着实累了,听着近在咫尺的声声心跳,心安得很。 来不及琢磨自己的心态有哪里不大对劲,江循便失去了意识。 玉邈低头看着眼前浸在黑暗中的睡颜,抬起手,以极轻的手法点上他的唇际,暧昧地一挑,食指下移,捏住他的下巴,勾了一下,手指沿着寝衣缓缓下滑,触到了他的胸口位置,声声沉实有力的跳动,确证着心脏主人的存在。 ……满怀的温热,像是抱了一只猫。 突然,玉邈觉得胸前紧了紧,低头一看,江循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摸了上来,无意识地捏住了自己心口处的衣服。 玉邈看了那只手好一会儿,便主动伸手握住,五指自然地滑入相对的手指缝隙中,很缓慢,透着股郑重其事的味道。 相合的掌心,让玉邈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朝上扬起。 …… 乱雪抱剑坐在秦秋居所外的台阶上,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狼狗,眼睛亮亮地盯着展氏居所的方向,虔诚又温柔的目光叫他的面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 远处草叶拂动,夜露滴落,似是夜半生风,乱雪神色却起了变化,只侧耳细听了片刻,怀中的青鸾剑便铮然出鞘,以斩风截云之势向草丛某处横插而去。 乱雪几乎是跟着剑到了那异动发生之处,难以望尘追迹的速度叫来人连反应的空隙都没,直到看到乱雪的脸,来人才如梦初醒,撒腿就跑,没想到刚一撩开腿就脸朝下一跤跌翻在地。 ……他的外袍被乱雪的佩剑“青鸾”给钉在了地上。 窸窸窣窣一阵后,乱雪在草丛中拎出了一个满面狼狈的家伙。借着月光一看,乱雪吓了一跳:“……履冰?你?” 宫异连死的心都有了,又不敢高声,只能挣扎着低声哼:“你大胆!你无礼!放我下来!我是宫家家主,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你直呼我名字,我……” 乱雪愣愣地“哦”了一声,于是,宫家小家主从单手被拎起的状态,变成了被双手搂抱的状态,两只小爪子也被捉了起来焐在一双手心里:“冷?你在,在这里,多久?” 贴在一个暖得过分的怀抱里,宫异恍惚了几秒才想起来张牙舞爪:“没多久!你不许碰我!” 乱雪很坚持:“手冷,暖暖。” 说着话,乱雪目光一转,注意到了草丛里掉落的两只瓶子,他特别自然地把挣扎的宫异翻了个面搂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捡起瓶子。 宫异似乎对此很不高兴,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地挣扎闹腾,像是以前小姐养过的那只小鹿,动不动就生气,得要安抚才能好。乱雪仔细想了想,凑过去,轻轻啾了一下宫异的右脸颊,感觉怀里的小家伙不动弹了,乱雪才对着月光,仔细打量起瓶子来。 宫异完全石化了。 他……他干了什么?他刚才对自己干了什么?! 乱雪不认字,索性把瓶子凑在鼻翼上嗅了嗅,眼睛就亮了起来:“药?” 宫异大口喘了两下气,好容易才忍住了炸毛的冲动:“还给我!不是给你的!” 乱雪很实诚地拆穿他:“你,这么说,那就……就一定,是给我的。” 宫异差点儿被噎死,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终于自暴自弃了,前言不搭后语地承认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公子的!这是宫氏用来治烧伤的药……今天没烧死算他走运……我也不知道他受没受伤……给我转交他,不许说是我送来的,听到没有?!” 乱雪却似乎一点都不能理解他急于脱困的心:“……两瓶。你给了我,两瓶。” 事到如今,宫异怎么好说出口另一瓶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小脸通红地狡辩:“他……他用一瓶留一瓶行不行!” 乱雪眉开眼笑的:“你,对公子好。谢谢。” 宫异闹了个红脸,气咻咻的:“谁对他好啊!我只是……只是……欠他一些东西,我身为宫家家主,不能忘恩背德而已!” 乱雪表情纯真:“欠东西?……履冰,欠公子吗?” 宫异的神情微妙地发生了些变化:“……你不要管!这和你没关系!” 乱雪点点头,乖巧道:“嗯,你,不说,我,不问。早点,睡觉。” 宫异别扭得要命,从乱雪怀里钻出来后,结结巴巴吭哧吭哧了半天,乱雪不解其意,推了他一把,指着听石斋方向,示意他快回去休息,宫异的小肩膀抽动了一下,小声抱怨:“别推我!……你……你没事吧?” 火场边,乱雪不管不顾的模样,他看进了眼里。 乱雪愣了愣,随即笑得甜美起来:“我家……我家公子在,我,不会有事。” 听他一口一个“公子”,这样认真的口吻,宫异突然说不出的恼怒,一言不发就要走,外袍却被从后头拉住了。 他气鼓鼓地一回头刚要开骂,就撞上了乱雪水汪汪的眸子:“……衣服,破了。我的错。补好,给你。” 让乱雪不能理解的是,宫异听了自己的话,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红得很好看,红得让他都有点儿忍不住想再咬上一口。 宫异几乎是用避难的速度脱下外袍,落荒而逃,瞬间便不见了人影,只余下一件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外袍攥在乱雪手里,踏实得很。 乱雪把袍子拢入自己怀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上面的气息,眉眼愉快地弯了起来。 …… 一阵阴风穿过狭窄的甬道,在一处地下陵墓中来回冲撞,墙壁把风声拉长变形,发出尖细可怖、如女人惨叫般的尖啸。甬道之中有人穿行,可个个敛声屏气,沉默得像是一道道影子,脚步轻捷无声,仿佛踏风一般。 和寥落的风啸声相迎合的,是从各个小墓室中传来的琴笛笙箫的乐声,但这声音也压得颇低,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幕墙在上头压着。无人敢高声,就连从主墓室中传来的议论声也是絮絮的,声音压着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说不清的压抑感。 主墓室是由一块漆黑森岩整体打制而成,壁能吸光,因此内里即使摆上煌煌烛火,也被墙壁吞去了大半光辉,阴冷得叫人毛森骨立。墓室中央摆着一架奇特的日月双晷,即使没有日光或者月光透入,晷针也依旧以叫人难以觉察的速度缓缓移动着。 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