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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不稳皇位;其二,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皇帝的圣谕,兴兵羁押太子,名不正,言不顺,这些年跟随太子西征的将领不在少,朝中拥护储君的老臣也不少,这些人因为楚王抓了太子,一旦同仇敌忾起来,倾十倍薛氏之力,也难以抵挡。如果她是薛夫人,这会儿唯一的办法,便是暗中将太子扣押,将消息严密封锁,暂时稳住李翦那边的军心。 而楚王这时候不在,想必是追随着殿下去了,一旦殿下冲出闹市,到了人烟僻静之处,便可以动手。 但殿下又岂有可能让她得逞? 卫绾骄傲而自负,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皓齿,“夫人你信么,太子殿下会平安地离开洛阳?” 薛夫人心中也极为惊惶,她知道自己儿子处处比不过夏殊则,但输了夏殊则二十余年,难道竟没有一次,上天是能眷顾眷顾他们母子的么? 薛夫人松开了手,色厉而内荏地说道:“本宫也还想见识见识,失去了左膀右臂的太子,还有多大的能耐,能逃出本宫的五指山!”她口吻严厉,但这会儿已丝毫都吓不住卫绾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反而不躲不避,仰着脖子与薛氏对视着。 “那么陛下,夫人打算用什么法子瞒着他?” 薛夫人冷笑道:“这你不必管!” 他挥袖朝宫外走去。 皇帝被薛夫人的兵马羁押着,从广明宫被拉出来,送入了暗无天日的凤坤宫。 日暮黄昏时,薛夫人着凤冠,云锦如霞蔚,面容冷漠而傲慢地走来,看着浑身犹如抽去骨头、失去力气扔到凤坤宫软椅上的皇帝,他正歪着半边身子骨,靠在软椅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薛夫人冷笑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了,自今以后你便老老实实在这里头待着吧,和你心爱的女人的孤魂,一并在这冷宫寒殿里待到死!” “薛氏,你这毒妇!”皇帝睖睁着要爬起身,被薛夫人大袖挥去,皇帝跌跌撞撞,立刻又倒回了软椅上,呼吸不畅,宛如一只魔爪死死钳着自己的咽喉,令他憋得脸红脑胀,待喘过一口气来,立时又痛骂道:“毒妇!朕自问待你不薄,你竟敢弑君犯上,大逆不道!” “不薄?” 薛夫人冷笑起来,美眸有些泛红。 “皇帝你摸着你的心口说,你待我不薄?你夜夜临幸我,晚上累了闭上眼睛便叫皇后,你待我的儿子好,给他一切富贵荣华,却唯独不封我做皇后,也不封他做太子!你说要我们母子隐忍,你不喜太子,迟早会让太子将那位子交出来,给殊衍做,可结果呢?我忍了这二十年,你却突然回心转意,又想着你的皇后给你生的好儿子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也不是让你皇帝陛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蠢人!” 皇帝挨着软椅扶手,花白的胡须微微发颤,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恐,“所以你们要逼宫?太子、太子呢……” 薛夫人冷然道:“我已让殊衍带着人马去洛阳四面堵人了,一旦扣押下夏殊则,暗中处死,殊衍即位自然是名正言顺。” 皇帝大为惊愕,“你、你这毒妇你竟敢……” “本宫没甚么不敢!”薛嘉懿吼道,“来人,将笔墨玉玺都拿来!” 皇宫的守备果然换了一批,趁着皇帝大病一场,薛夫人不得已将一切计划全部提前,这时已无法回头。皇帝怔怔地等着,于惊恐万分的等待中也发现了这一点,现在在宫里当差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些熟面孔,不难猜想这全都是薛氏安插于宫内的眼线和亲兵。 纵容女儿学得妖法迷惑帝王的薛氏,其心志本来就不可能在小。而他,一生孤家寡人,无人信奉,无人依靠,那点可怜的依恋和仰慕,全部来自于面前的女人。他便信了她的深情,对她百般地纵容着。 是他糊涂,他一生都在糊涂。 下人很快将朱笔圣旨取来,摊在皇帝面前,薛夫人道:“圣旨我已托人拟好,陛下只需以朱笔在上面留下名,加盖玉玺,便算是成了。” 皇帝睁着浑浊的老眼,往那圣旨看去,条条框框俱都无理之极,这是逼他下诏退位,禅让给楚王夏殊衍,并褫夺太子目前手中的一切军权,全部移交给新帝。 皇帝还不糊涂,眼见太子已是最后的希望,岂能答应薛氏条件? 他便冷眼盯着面前的东西,道:“痴人说梦!” 薛嘉懿知道他不会立即便买账,口吻森然:“留他在凤坤宫跟着幽魂作伴,饿他三日,谁也不许喂饭给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薛夫人这一声令下,无人敢有不应,皇帝很快便被软禁起来。 凤坤宫主殿的宫门被两人重重地阖上,里头毫无光亮,皇帝畏惧黑暗,挣扎地爬起来,摸到烛台那儿去,可是这里久久无人居住,又岂会有火石这种东西,皇帝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便大感恼怒,一脚踹在了烛台上,轰然倒地的莲枝铜灯,砰地砸出一声巨响。 他扶着桌案,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 一应物件全部被扫落之后,他才仿如初醒,这是皇后的寝宫。皇帝的嘴里犹如嚼着黄连,他蹲下来,将被他气怒之下扫落的东西全部拾回,小心翼翼地放回桌面。 他倦怠极了,气得头昏脑涨,不得已朝着皇后的卧榻走去,挨着软塌躺了下来,这时脑中全是那贱人的嘴脸,担忧她对太子不利,害怕极了,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皇后,若你在天有灵,便庇佑着咱们的策儿吧……朕已让他吃了太多的苦……朕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策儿先于朕离开这人世……” 皇帝近乎哽咽,老泪纵横。 “策儿……” 他的手恼怒地捶着床,将头深深地埋入被褥中。仿佛这二十年来被换过无数次的被褥之中,还存有皇后遗留的馨香。 从前他不敢来见皇后,心中再是后悔和思念,也从来不敢独自踏入凤坤宫一步。如今来了,旧物如昨,物是人非之景痛煞人心,他掩面抽泣起来,滚热的泪水涌出,渗入了软褥中。 继而,他的手摸到了床边一处凹陷,皇帝惊愕万分,忙从床榻上爬起,跪坐起来,他的手继续朝着床榻边的横木摸索了过去。 这床边的凹痕处,隐隐约约现出了一行小字。 黑暗之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