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定风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上甚么当真合适的人上面去。毕竟成亲后便要过一辈子,一辈子面前说情说爱都不牢靠,合不合适,能不能瞧着对方那张脸把日子和平过下去才最要紧。话是如此,可究竟甚么样的才算合适,段寻想,随它去罢,兴许哪天遇上了,又或是时间到了,便就是那个人了。

    这不,眼下这人虽没一处谈得上合适,却让段寻动了与他长久一些的心思。说不上为何,大约这就是俗话中说的——所谓缘分到了。细数这些年身边留过的人,让段寻动过相同心思的,其实总共也就只有两人。段寻十七岁那年背着王府上下,伙同一群纨绔子弟去烟雨楼寻乐子,瞧上过一名女子。那女子正是烟雨楼颇为得名的艺姬,容貌昳丽美艳,诗书礼乐样样精通,心也高,气儿也傲,把情场上逍遥惯了的贵公子哥儿们迷得是团团转。段寻大约也算是其中一人,却又不算,因他那时动的心思与他人不同——他想把那艺姬娶回去。

    后来没多时,却听闻那艺姬叫人赎了身,娶回去作了房小妾,娶她之人正是右侍郎柳如钦家的小儿子柳秀昌。传闻二人初识,柳秀昌便未刻意掩盖自己的身份,连着几日座上宾听完琴就要点那位艺姬过夜,那艺姬竟也不再端过去那副清高架子,破了只卖艺不卖身的规矩。这些还都是沈暮山抓着段寻给他说的,他知晓几分段寻对那艺姬的心思,怕人难受,便把坊间传的是是非非添油加醋讲给段寻听,末了加一句:“柳秀昌什么德行?也就投对了胎摊上个好爹,你要是早一日明身份,只怕那寒烟也肯嫁给你的,可见这位寒烟姑娘也是个贪恋权贵的俗人,并没甚么特别之处,不值得你惦记。”

    段寻便笑一笑,当真不再惦记甚么寒烟青烟的了。

    说相同,细细追究的话,其实一点也不同。他那时候年少,对那位寒烟姑娘大约也算不上当真喜欢,只是瞧她愈孤傲,便愈想把人认认真真弄到手,娶回去。至于往后是不是要长长久久下去,却也不是太清楚的。毕竟少年人,对一生长长短短尚没多少认识。

    如今十余年过去,他已不再是那个冲动好强的混小子,亦不再轻易动一辈子的念头,然而此刻将李牧看在眼中时他却忍不住想,与这人今后又当如何呢?

    耳边却听李牧喃喃说出那句“指不定比你们都走得早。”

    “胡话。”段寻睨着那人敛笑的眉梢,说完便想到,不论谁先谁后,亦不论早有多早,眼下能与他相处一日,便是一日。

    一路驶回书斋,段寻先跳下车去,举头便见着门楣上那块匾。这匾两年前他就想赠给李牧,彼时捉弄他的意思多些,就想着瞧瞧这人知晓山阳二字的巧合后该是甚么反应。却不曾想到二人会变成今日情形,倒像是更加贴合那二字放在一处的寓意了。

    李牧在他身后下车来,见段寻抬头望那门匾,自己也就跟着看了两眼,看到竖写的山阳书斋二字时,忍不住一阵福至心灵的感触,便笑起来。

    二人沿着小石径走进偏院,院中寂悄悄的,只闻得见蝉鸣声。李牧拉着段寻拐进厨房,见老厨娘手掌着额头,正打瞌睡,便没叫醒她。他轻手轻脚打开蒸笼,从里头取出热蒸着的饭菜,递给段寻一些,自己端一些,与他一道走出去。

    第19章 卷十九 平常事

    这之后段寻每日都来书斋这头吃晌午,李牧说他:“原本还能多存几文钱,被你吃也吃穷了。”嘴上这么说着,逢段寻散朝晚的日子,老厨娘照点将饭菜摆上桌,李牧却又不肯先吃,一定要等段寻回来。

    “先生多少吃一些垫垫,等段将军回来再一同吃罢?”刘老总担心错开了饭点对他身子不好,于是每每出言相劝。李牧嘴馋,到了晌午时分,看到香气腾腾的吃食也有些饿,便拿手拈起来吃一嘴过过瘾,完了十万分不舍地止住,对老厨娘说:“张嫂,还是把饭菜放回蒸笼热着罢,我再等等段寻。”说着自己先端上两盘菜,也不顾刘老搁他后头念念叨叨的,径自把已经出锅的吃食又放回蒸笼温好。

    久了段寻也说他:“太晚你就先吃,别等我。”他清楚李牧的作息,晓得他有睡晌午觉的习惯,平日里吃完午饭在院里书房溜达半个时辰就犯困,回屋躺下,能一直睡到太阳西斜时候才醒来。他夜里睡不踏实,听刘老说似乎是有梦魇的毛病,常常半夜醒来,不知道梦了甚么,就闷闷地不肯再睡了,这些时候就全指着下午睡一觉好好补补。如此一来,段寻散朝早时便还好,若是散得晚,路上再被其余事情稍加耽搁,回到书斋就很晚了,李牧等着他一同吃完晌午,便已是半个下午都过去的光景,哪里还有时间午间休憩。

    段寻便把这层道理讲给李牧听,言语间颇有几分他过去哄段煜的味道,不料李牧这货是个难哄的主儿,根本不吃他这套,笑嘻嘻地不是说:“看着你吃饭才香,这个把月都吃胖了,这不都是看你看出来的好胃口么”,就是耍流氓似地道:“那你晚上留下来罢,有美人在怀……”

    段寻之前是没想到这人原来还这么贫,及时出言止住他:“我看你今夜是不想睡了。”

    休朝的时候段寻便上午也过来,早间他送段煜来书斋,顺便买两份北市早间的茶点带上,与李牧一同坐在书屋的廊下当早饭吃过。

    李牧讲课时他在书屋最后头支张板凳坐着听,颇有几分登堂入室的意味,看得以往只敢在廊下蹭课听的王氏胆儿也大起来,跟着搬张板凳坐进书屋。李牧对此没甚意见,倒是把一群学生给新鲜坏了。半大的孩童总是免不了人来疯的毛病,见段寻坐在后头,便一个个闹起来,课上叽叽喳喳地聒噪个不停,反是平日里总不肯消停的段煜,见自家小叔坐在后头,竟出奇地安静下来,装好好学生的模样装得十分用心。

    有的时候学生不听话,李牧就吓唬道:“看见后面打盹的那人了没,他手劲儿可比我大不少,你们吵得他睡不好觉,当心他发火揍你们。”

    奈何孩童大小的年龄,总是听不出话里头的要义,便各自嚷着说:

    “那先生讲课就不吵么?”

    “为何他可以在先生的课上打瞌睡,我们就不行?”

    ……

    反倒是比方才更吵了。

    段寻心中只觉得好笑,他闭着眼其实并非是在瞌睡,而是闭上双目,紧靠一双耳去听李牧,那声音不喑不亢,不疾不徐,似夜间竹笛,旧梦萧声,使他想起初见时李牧朝他走来,便从此走入他的视线中,使他越看越觉喜欢。

    堂上还是闹得很,李牧正欲抓个打头的杀鸡儆猴,以明师威之时,便听段寻在后头吭了一声,众学童与他一起看过去,看到那青年人正板着一张脸,抄手靠在后墙上,一副瞌睡被吵的凶神模样。学童们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