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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地爬起来,倒退数步才转身离开。杨氏已经擦干了眼泪,问刘氏:“阿家为何答应了?早早掐断了,也没有这些事了。” “你可就这一个儿子呀,他又不傻,别弄得跟我们离了心。三年?他要三年能有什么成就,就是眼神儿比咱们好,本事比咱们大,那咱们还cao什么心?” 杨氏对梁玉的评价又变低了一些:“可要是被那一位套牢了呢?” “那一位的心眼也不少,有这心眼,何必只盯着他?比他傻、家世比他显赫的难道没了吗?套牢了也行,给太子当姨父,不吃亏呀。”刘夫人刚动起把袁樵和刘洛洛凑一起的主意,袁樵就找上门来了,心里也嘀咕,兴许是天意。何况她算来算去,是真不吃亏。 杨氏心里不大满意,被婆婆一说,好像这个选择也不算太坏?喃喃地道:“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想到这里,居然有一点点期待。 ~~~~~~~~~~~~~~ 梁玉正在司空府外蹲着呢。 袁樵一走,吕娘子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笑意地问:“三娘,如何?” 梁玉也不废话,她正充满了干劲,将手一挥:“咱们走!” “啊?”看这样子,也不像是闹翻了,这是要干什么呢? 梁玉道:“车上说。” 一行人上了那辆不起眼的车,梁玉戴好了兜帽,坐在车里,才对吕娘子说:“还是前些日子常去的地方。” 她这些天,总是换个不起眼的车、穿个不起眼的衣服,在下午的时候去司空府外蹲点。吕娘子原先以为她是要观察一下情况,比如,从什么人进出萧府,就能看出来萧司空大致有哪些势力。从人数的多寡,也能看出点人情冷暖。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观察,而不能只听别人空口瞎说的。 “不在乎这一天吧?下雪了,冷,家里也担心呢。” 梁玉道:“我就是要这个时候去。跟车夫说。” 阿蛮真的钻出车去,给车夫指路,并不直接说崇仁坊,而是指挥着:“左拐、右拐、直走……” 车里,两人压低了声音,梁玉对吕娘子说:“我是蹲在他门外头拣人。” 吕娘子惊讶道:“拣人?” 梁玉道:“当然是拣人,拣萧司空不要的人。这两个月,他门前官儿多能人也多,这么多的人怎么也得有个把能用的人才吧?” 吕娘子道:“都被筛过一轮了,还能剩下什么呢?” 梁玉要的就是“剩下的”,跟萧司空抢一样的人,她算老几?谁会跟她干呀?她分析道:“萧司空看不上的,不一定就不能干,他还看不上凌贤妃呢?可圣人就偏喜欢贤妃,他气死也没用。他看好杜皇后,圣人偏就不喜欢皇后。对不对?” 吕娘子一笑:“不错。” “越是这样的天,还要上门的人,都是急切的人。人一急,就容易露相。我要拣萧司空最厌恶的人,这样的人,一定是很有本领的。一般的傻子,萧司空犯得上跟他怄气吗?” “那不会。” “我要拣那被嘲讽得最厉害的,被打得最惨的,敢投机到我这里的。这样,一定是有本事、敢赌的。再挑人品。好人遍地是,能人太少了,愿意为我所用的就更少了。” 吕娘子舒畅极了,笑出了声,又掩住了口。 马车在风雪里,往崇仁坊驶去。 大概老天爷真是觉得梁玉这些日子蹲萧司空府辛苦够了,阿蛮还没有指到司空府,司空府门前就有了sao动。司空府是可以在坊墙上开大门的,门外执戟的卫士任由雪花落在肩头也不抖一抖。府门突然打开,卫士依旧目不斜视。门内,几个人连推带打,把一个衣衫单薄的人打出来:“呸!小人!也敢求见司空!连累我们也被骂!” 地上那上护着头,蜷缩着往外滚,一路从台阶上滚到了路边。府里的人还不解气,追了出来,手里的棍子又在他身上此起彼伏的弹跳。直到那人被打到路中央,滚得一身雪,府里的人看打得远了,才怏怏地收回了手。 梁玉心说,我今天的运气真是好极了。不用她讲,车夫也拉住了马,让地上的人快些闪开。梁玉在车里说:“怪可怜的,捎他一程吧。”钱是她付的,车夫也听她的话,阿蛮回到车里,车夫将地上的人扶上车,与他并坐在外面。 阿蛮给车夫报了梁玉私宅的地址,车夫一抖缰绳,走了。 ~~~~~~~~~~~~~~~~ 史志远身上冻得麻木了,完全感觉不到疼。他三十七岁了,周游天下,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在京城滞留许久,却总不得机会一展所学。性好钻营,人品不够贵重,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老鼠修成精”。他的尊容也确实对得起这个雅号,一看就知道成精前的跟脚。 他却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人,钻营怎么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涂脂抹粉就不钻营了?虚伪!他就不一样了,他坦荡,而且公道,别人给他提供机会,他给别人提供策略。【1】 现在,这个公道人想,身上可真的一文钱也没有了,又下了雪,冬天要怎么过呢?是去庙里蹭个墙角代写书信?还是看看哪里的粥棚呢?唔,这车上的人倒好心,能不能先借些钱?日后加倍奉还?经天纬地之才也要吃饭的。 正想着,车在一户普通的住宅前停了下来。宅子与车倒是很相称,史志远拖着冻僵的身子滚下了车,拱手道:“谢小娘子援手,在下史志远,日后必有厚报。” 他的声音还挺难听。 阿蛮扶梁玉下车,吕娘子付了车钱,没有人接他的话。梁玉在捡了这位老鼠精之后就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美了!她是个女流之辈,还是个未婚的小娘子。之所以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就是因为她这重身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没有什么能镇得住人才的筹码。哪怕是个老鼠精,也得偷佛祖座前的香油吃,而不是去吃梳头的桂花油。对人才要换一个想法。 吕娘子则很失望,这样一个卖相,就算死心塌地效忠也有真才实学,恐怕也推不上去。算了,就当做善事了! 沉默中,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面相沉默的中年人飘了出来,将门左右推开了些:“三娘。” 梁玉对史志远道:“进来吧。给他找件衣裳,烧口热汤。” 中年人道:“都有。” 堂上很快生起了炭火,史志远被门子架到了火盆边上。心思飞快地转着,这地方也不像是个过日子的人家,那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呢? 热水来了,史志远抱着喝了半杯,整个人活了过来,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三娘”开口了,问道:“你对司空说了什么?” 史志远答道:“劝他不要保皇后娘娘了,他很危险,不如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