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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漫无目的般慢慢翻着。我的目光最终锁在了一页上。那页的开端用淡蓝的字体写道: “[失忆咒[/”。 我挪动视线,继续向下读去。 “基于‘在没有医疗许可的情况下,对他人施放失忆咒’已经构成中新增第3010条所列举的犯罪行为,本书将不添加施放失忆咒的具体cao作步骤,只在此简述失忆咒的一些其它相关知识。 “极度的恐惧、惊吓、悲痛、脑部创伤等一系列外因带来的后果,都有可能造成一个人的失忆。而在所有致人失忆因素里,唯有失忆咒的规律是可循的。 “失忆咒只针对一点:让中咒者忘记施咒者。 “但失忆咒的效用实际上远远超出上方说明的表意。它的效力范围拥有一个圆心——那就是施咒者。 “中咒者遗失的记忆里,除了施咒者本人,还包括一切与施咒者相关的联想记忆。如果中咒者只与施咒者有着一面之缘,他可能只会丢失不到半分钟的圆心记忆,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已经中咒。如果施咒者与他交集颇多,又或者令他时时思考、衡量与挂念,那么圆周扩张,大片记忆会在中咒同时被中咒者遗失,无论施咒者是否曾经真的在那段过去中到场。 “相较于其它的失忆因素,失忆咒的特性使它保留颇为温和,也令人惊奇的一处:凡是被大脑划分为‘知识’的领域,它都鲜少被失忆咒的效力攻占。 “据官方记载,失忆咒必须由施咒者本人亲解才能达到‘迅速、无害、全面地恢复记忆’的效果。不过其它解除失忆咒的方法在民间亦早有风传;有多名中咒者曾声称自己遇得良医,健康状况转为大好。” 有关失忆咒的介绍到此结束。我把书推到了一边,躺倒在床上,在脑内列举我失忆以来的所有症状。它们每一条都能与书中的描述相吻合。 我还列举了我的每一个围绕着卡拉扬做出的梦,幻想它们每一个都是真的。 我草草地洗漱,食不知味地吃了早饭,刻意绕开了卡拉扬可能经过的路线,走到藏书室门前。我知道他从不在上午进入藏书室。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我在心里近乎苛刻地逼问我自己问题,把每一个蒙尘的细节都挖出来擦拭。我之前在这里的书脊上看到歌伦度南,隐约记得那是我的国籍,便默认我仍旧留在这个国度;我认同刀者与魔法士的特性是并存的,尽管从未有某本书旁敲侧击地体现过这一点;我也不去质疑卡拉扬独自一人做出的说辞。 但我现在从一本天文书上查明,荒星群仅能从一个名为“浦国”国度的二城看的;某本有关魔力的专业旧书说,刀者和魔法士的特性根本无法并存,幸运儿们会在十岁分化魔法枝;卡拉扬的说辞背后藏着谎言。 我当然能猜到我的“圆心”上站着谁。最初被我忘得一干二净,与我在失忆后朝夕相处,最具疑点,又莫名随着我所有梦境回归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把我收留在堡垒里,为什么限定是一年?他一再否认自己的存在,显然是对我记忆的回归毫无了解,那么是谁挽救了我的过去?他在梦里梦外都对我很好,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 我有着太多的疑问,但我想我该把它们梳理清楚。我该让它们成为一段条理分明的文字,先被我自己看清,然后从我的口中说出,平摊在卡拉扬面前;不被愤怒和失落影响,也不被爱。 我把那些疑问暂时封在了嘴里,它们在我偶尔碰见卡拉扬的时候,只化作一句简短的问候。我行色匆匆地避开了他走过的地方。但还好,很快就要到跨年了,我想我会在那天晚上对他说出一切——也许跟我原本的打算比起来,只是变更了这“一切”所包涵的内容。 我在跨年的前夜做了一个梦——毫不出奇。它发生在一个夜晚,一条几步宽的小河两边长着发出荧绿色光芒的丛草,还是聚满了我之前梦见的穿着熟悉常服的学生,那些同学跟我挤在河岸两侧。有人从面朝河水的方向背转过去,举起张开的右手,大喊:“新年快乐!”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也同时开喊“新年快乐”,有人拿手持的夜光草去丢他,乱七八糟地撒成一片。里面似乎有他的朋友,有单纯的起哄者,也有对他充满好感的人。 “丢到哪个算哪个!”一帮人嬉笑着,“丢进手心可要一齐走到老!” “是吗?有这种效果吗?”我把头探来探去。 我身边有一个戴无框眼镜的人说:“霍夫塔司的习俗是这样。因为你总不出来过年。” “我是苦于训练,”我说,“看我的——我这回要把往年的份量都补齐回来。” 于是我往河岸边钻去,到达以后迅速转了个身,抬起右手。 “新——”我拖长了声音喊道。 “——年快乐!”有人在远处迅捷地补完了我这句话。 我茫然地一顿,随后我的手就被第一支飞来的荧光草砸中了;紧接着,我面前那帮看热闹的家伙干脆都浑不吝起来,将手里的草纷纷抛向我身上。 “我还没说完,谁扔的第一根!”我叫道,不过声音完全被笑声淹没了。 我之前身边那位朋友倒是冷静而心善,而且观察力卓著。他忠实地回答了我之前的问题: “是正往自由界去的卡拉扬教授。” 我疾步朝远处跑去,终于在一处矮树林里追到了卡拉扬。我们开始对刀,或者是他教我练刀。我们交手了一段时间,然后似乎是某个时限到了,我不得不把刀收回体内。我同他闲聊;后来莫名地离题万里。 “我大概是半个无神论者,”我听见自己说,“只有累的时候不是——虽然我也不清楚我信仰什么。” “那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吗?”他微笑着,十分闲适地倚靠在树上,“以防疲惫。” “我的信仰——如果有的话,”我正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是要陪我到老到死的。” “那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信仰吗?”他又一字不落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做出了什么应答,因为梦境在这里结束了。 此时正是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清晨。记忆恢复小半的维森特.肖仍怀有满腹疑问,但这个梦抹去了其中一个。 ——有关那个“出于什么理由”的问题,我想我已经不再需要问他了。 我在深夜如约来到露台,看到了候在那里的卡拉扬。 外面很冷,我们都多裹了一层衣服。下面那些灌木的枝杈上点着新雪,显得细瘦又单薄,像向上张开的枯手;白色的铁线莲却一丛丛地开了。我们沉默着等待着天色的变化,搭在露台上的手臂有着一段距离。 这黑夜里一点云也没有。天空上先是拂开了一层层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