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言情小说 - 汴京情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赵恒站在门前,转头看她。

    赵妧也看着他,往日明媚的面上,如今面色苍白, 带着几许偏执, 重复一句,“我不会与他和离的。”

    这其中谁是谁非——

    她早已分不清。

    而如今,她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困住他。

    和离?

    然后把他拱手让人?

    凭什么——

    她这一生最好的年华,她的真心,她的爱情, 她的孩子……都已葬送在了这个冬日。

    她凭什么要和离?

    她不会和离,不会放手……她要困住他,让他顶着驸马的名号, 直到死。

    她都……不会放手。

    ———

    晴空万里。

    赵妧却仍坐在那临窗一处,不言不语。

    她已许久不曾笑,亦许久不曾说话了。

    府里的丫头急上了眼, 每日在跟前与人逗趣,也不见人有什么表情。

    六顺看着她的模样,蹲在人的身前,握住人的手,轻轻开了口,声有几分哽咽,“主子,您开口说说话吧。”

    赵妧垂了眼。

    她看着眼前这个丫头,良久才开了口,许是不常说话,如今刚开口还有几分哑,“说什么?”

    四惠与六顺见她总归肯开了口,忙道,“说什么都行,您不是爱看话本吗?奴几人与您一道念来扮来,可好?”

    赵妧却摇了摇头,她收回了眼神,仍往外处看去,“我往日读的话本、说的话已够多了,如今,我累了。”

    “主子……”

    两个丫头却再听不到回音。

    直到午间。

    谢亭带来一段夏日荷风,让人插在临窗的美人瓶里,“塘里折的,你好生养着,等日子到了,就能长开了。”

    赵妧的眼顺着她的话往那支清荷看去,良久才伸了手,触在那仍带着水珠子的花苞上。

    她想起去年,那人也曾折了一支清荷于她。

    那会,她抱着那支清荷站在窗后,看见他目中的迟疑。

    她落荒而逃。

    那支清荷,她终归还是未曾插上。

    而如今。

    她看着这支清荷,心下无波无动,面上依旧很淡,听谢亭说起徐修如今的境况。

    并不好受。

    汴京城里城外都晓得,这位年轻有为的徐大人,失了长公主的心,更加失了恒帝的信。

    他前面一条路走得太顺,自然惹来了不少妒。

    如今瞧他这般,少不得要多踩一脚。

    便是有心要帮他一把的,哪里又敢当真与皇家作对?

    赵妧的眼看着那一支含苞未放的清荷,听完她的话,很淡一声,“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谢亭的眼滑向赵妧的面,轻笑一声,“我以为你想听。”

    赵妧手中仍握着那一朵清荷,良久,才松开手,“他的事,往后无需与我说。”

    “阿妧。”

    赵妧转头,看着谢亭,轻轻嗯了一声。

    谢亭看着她,声透着几分无奈,“你恨他也好,怨他也罢,又何苦一定要把自己牵扯着。”

    而后她握着赵妧的手,凉。

    这是赵妧那件事后,留下的病根。往先夏日每天都要用上几回冰的姑娘,如今却双手冰凉,而那张明媚娇俏的面上,如今却带着几许病态的苍白。

    谢亭用力握着她的手,劝着人,“我不会阻止你恨他,怨他——可是,阿妧,难道你这余后半生,还要与他困在一道吗?”

    赵妧看着谢亭的模样,良久才开了口,“谢亭,我回不去了。我再也不会是当日那个明媚的,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

    “我的心里,如今除去那无尽的怨恨,再无别的了。”

    她低着头,看着那平坦的小腹,很轻一句,“往日他瞒我、骗我,害我至斯。”

    “如今我恨他、怨他……却不想放过他。”

    谢亭不死心,又喊人一声名,“阿妧……”

    赵妧却收回了手,摇了摇头往外看去,“你与阿芝如今都有了身孕,往后不必常来——”她说完这句,往里屋走去,等到那屏风一处,些微停了步子,“好在,你们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而后,她转进屏风,再未说话。

    谢亭的眼往屏风那处滑去,伸手覆在小腹上,轻轻叹了一声。

    良久才……往外走去。

    ———

    汴京的天儿已愈发热了。

    蝉声鸣鸣。

    闹腾的人烦躁的很。

    而长公主府却依旧静寂。

    连着那外头的蝉鸣也怕闹了屋中人,往别处散去了。

    赵妧今日是坐在庭院里,边上四惠轻轻打着扇,而院子里正有几个小丫头放着风筝,嬉嬉笑笑逗着趣。

    倒是把这静寂许久的地,添了几分鲜活气来。

    赵妧却仍抬头看着那天上的云,碧蓝的天……而后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往外传来。

    连着一声又一声恭敬的声,“恭王爷。”

    赵妧的眼往那门外望去,看见一个穿着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往外走来,往日不羁的面上带着肃容……她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四哥回来了。”

    恭王的眼看向赵妧,步子一顿。

    他的meimei,那个爱笑爱闹、还爱教训他的meimei,怎么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恭王喉间一哽,步子继续往前走去。他走到了赵妧面前,然后蹲下了身。他身量高,便是蹲下身也要比赵妧高出不少——然后,他看着她,良久才开了口,声稳却带着颤音,“受了委屈,怎么不写信与四哥说?”

    赵妧看着他,良久才露了个笑,“我忘了。”

    “真难看。”

    赵妧仿佛没听明白,轻轻嗯了一声?

    恭王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如往日一般,“笑不出来,就给我哭出来。”

    “你受过的苦,受过的痛,四哥都会给你讨回来……”

    “晋阳,四哥回来了,你不用怕了。”

    赵妧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在她的母亲面前,她没哭。

    在她的哥哥面前,她没哭。

    在所有的劝慰中,她都没哭。

    可如今。

    她却因一句“别怕”,连着四个月没都掉下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人的面前哭了出来。

    赵妧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哭的响亮又大声,像是往先那个长不大的姑娘一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止不住,一串串往下掉……“四哥,我的孩子没有了。”

    “我抱过他,亲过他,可他不会说话,不会哭,不会睁开眼喊我娘亲……”

    恭王伸手环着她的肩,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声也有几分哽咽。

    那也是他的侄儿,他无缘的侄儿,他唯一的侄儿啊……

    恭王的声很沉,拍着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