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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阴阳怪气道:“这也得看薛主簿能不能……咳,能不能得闲。” 阿弦觉着这句不是好话,尤其是想到李洋临去对薛季昶的那几句话。 两个差人打量她身形纤弱矮小,却又叹道:“看这孩子生得柔弱,怎么竟能打倒一个千牛备身?这李洋不知是怎么受了伤不忿了,才把气儿洒在他的身上呢,也是他倒霉。” 另一人道:“我也是这样想,在他们眼里,区区一条人命又算什么?” 到了监牢,又有狱卒上来接着,问起因由。 那外头来的差人交代了一番,道:“是薛主簿亲**代的,你们好生看着,别出什么岔子。” 狱卒带着阿弦来到一间囚室,取钥匙开门。 阿弦抬头,忽然有些紧张,求道:“两位大哥,可不可以给我换一间房?” 两人一怔,旋即笑道:“小子,你当这是在住客栈么?还要给你挑一间好的?” 将锁打开:“快进去吧,听说你打伤了李相爷的儿子,那你倒也是个不错的小子,薛主簿又交代好生看管,所以才把你关在这没人的单间儿,不然的话,就把你跟那些罪囚们锁在一起,十几个人住在一个牢房里,那才有得你受呢。” 阿弦打量屋内,眉头皱着,本能地将目光转开。 那差人见她迟疑不进,便在她肩头推了一把。 阿弦猝不及防,踉跄进了牢房内,两人从外头上了锁,转身正要走,却见阿弦扑在门上:“给我换一间,我就去十几个人的大牢房好了!” 那两人闻听,笑道:“这小子果然是失心疯了,想来也是,不是失心疯,怎会想不开去招惹李相爷家的人呢?” 竟不把阿弦的呼喊放在心上,一块儿去了。 脚步声跟说笑声逐渐远去,大牢里又恢复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夹杂着伤者的呻吟,受刑者的惨叫,从空旷的甬道里传来,隐隐不似人声。 阿弦立在门口,不敢回头。 但虽然未曾回头,她却看见,呼吸间喷出的气息,已经隐隐泛白。 牢房内的温度降了好些。 阿弦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这也是她不想留在这牢房的理由。 就在方才狱卒带她过来的瞬间,阿弦抬头看时,看见贴墙站着……一个“人”。 蓬头垢面,面上身上皆有伤痕,鲜血糊满半边脸,连带头发也湿嗒嗒地滴着血似的。 灰色的身影立在墙边,双眼直直地盯着牢房的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论他等的是什么,阿弦不想他等待的是自己,可偏偏避无可避。 就在狱卒推了阿弦进内的瞬间,那鬼魂青白色的眼珠动了动,盯向阿弦。 阿弦忙转开目光,装作未曾看见他的模样。 她左顾右盼,只不看那鬼所在的方向,直直地走到牢房的一个角落,那里堆着些枯草,看着不算太脏。阿弦慢慢蹲坐下去。 目光不知不觉斜移,忽然阿弦几乎跳起来! 原来那鬼不知不觉,竟也飘到她的身旁,也随着她矮身下来,仍是目不转睛地在旁侧盯着她。 阿弦抖了抖,竭力自制不去看他,然而被一只近在咫尺的鬼长时间直勾勾地盯着,这滋味却并非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终于阿弦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那鬼魂的眼珠又转了转,忽然他跳起来,惊问:“你能看见我?” 这幅德性,却好像是被阿弦惊吓所致。 阿弦猝不及防,猛地往旁边跌了出去。 她还要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那鬼已经又冲上来,迫不及待地叫道:“你能看见我,是不是?” 他靠得太近,那张伤痕遍布,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阿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想要后退,身后却已经是墙壁。 鬼伸出手抓住她:“你果然能看见我?” 阿弦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浑身十万个毛孔皆都剑拔弩张。 大牢的前头。 看守牢房的狱卒正在对坐吃酒,谈论起今日李洋被打、薛季昶出面的事儿,猜测往后的情形发展,忽地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听来却是方才送进去的那个少年的声音。 两人大惊,忙放下酒盏,豕突狼奔地来到牢房前,却见阿弦举手抱着头,缩身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像是极恐惧的模样。 “莫非是犯了急病?” 狱卒惊地忙打开锁,跑进去将她扶住:“怎么了?” 阿弦紧闭双眼,试图抓住一人:“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狱卒一呆,然后说道:“这话说的轻巧,只可惜我们做不得主。”又见阿弦不似急病的,便道:“你就好生安稳地在这里呆着,别再嚷嚷搅我们兄弟吃酒!” 阿弦道:“我不能在这里!” 两人充耳不闻,不由分说将阿弦撇下,重又锁了牢门。 将转身之时,一名狱卒莫名打了个寒战,摸摸身上道:“怎么这里这样冷?” 另一人也呵了呵手,却觉着手都有些冻僵了:“果然冷的吓人,快回去多喝几热酒。” 狱卒们忙不迭地去了,只剩下阿弦一个在牢房里。 方才那鬼一声叫喊之下,牢房外顿时又冒出好几张鬼脸,他们一一穿门过墙而来,很快地,几乎将这小小地牢房塞得满满的。 两个狱卒进来的时候,阿弦抬头所见,是他们穿过这些鬼魂层层的身体,场面着实恐怖。 阿弦不敢动,因一动就会碰见一只不知是什么的鬼,只能尽量将自己身子缩小,但那股冷意却越来越浓,几乎将她冻僵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牢房里的光线很快暗下来,窗户外透出的天色也是朦胧黯淡的,黄昏将至,阴气更盛。 阿弦耳中所听,是不下百种声音,若她抬头所见,必也是数不尽的鬼魂。 据阿弦从小到大的经历看来,在人世间鬼魂最盛的,无非是三个地方——坟场,医馆,另一个……则是牢房。 所以在桐县的时候,阿弦等闲从不去牢房,这里不仅是鬼魂多,且是凶鬼猛鬼居多,正是阿弦最避之不及的地方。 没想到来到长安的第一天,就是在这种地方度过。 随着夜色渐渐来到,更多异样的呼啸叫声在耳畔响起,嘈嘈杂杂地,仿佛要将人逼疯。 阿弦双手抱头,微睁双眸的时候 ,看见自己唇边呵出的气几乎凝结成霜。 濒临崩溃,阿弦右眼的血色也更加浓了,她忍无可忍,捧着头厉声大叫。 是夜,负责巡夜的狱卒挑着灯笼而行。 虽然是在大牢,人也终究是要顺应天时,除了那些受了大刑疼痛无法入睡的囚徒,其他的囚犯大都安稳入睡了。 行走中,狱卒忽然听到一丝奇异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