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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在沙发上坐下,道:“日本人有辆装了黄金的铁甲车被劫了,这事听说了吗?” 丁薇微微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事发四川路、汉口路交界,是二宝的辖区,他和我提起过这事。幕后之人查出来了?” 日本人的金砖要从江海关运往正金银行,两个地方都在外滩,相隔很近。但日本人为了掩人耳目,将黄金装入铁甲车,由江海关后门,经四川路向北,再折入汉口路向东转入外滩。有人在四川路、汉口路转角处设下埋伏,当铁甲车驶来时,拦车抢劫。铁甲车被迫停住,车上的司机一看势头不对,赶忙拔出车钥匙,跳出车外逃得无影无踪。劫匪们跳进车子,不见了车钥匙,车子既不能开,又响起了警笛。眼看到手的黄金,却落了空,只得弃车而逃。 周佛海说了三个字:“吴世宝。” 听到这个名字,丁薇倒没有很意外:“看来李主任要自断一臂了。” “日本人还不知道。” “周先生都知道了,日本人还会不知道吗?就算他们不知道,周先生会让他们不知道吗?” 周佛海抿了一口红酒:“我听说你和吴世宝交情不错。” “不错?”丁薇一副“你在说笑”的表情,“他欲壑难平,明家再有钱,也禁不起他那么勒索。原本针对汪曼春的事,我们还勉强算是有共同的利益,现在么,有共同利益的,是您和明家。” “吴世宝替李士群杀的人,可比汪曼春多。” 这样深得李士群信任的人,应该手里会有李士群的把柄。 “日本人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战的。特高课要给李主任面子,梅机关可不会。” “你的想法,倒是和我不谋而合。让李士群主动把人交上去不难,但我们还得想办法,让李士群保不住他。” 合上手里的书,丁薇问:“如果周先生有办法证明吴世宝是台前的黑手,幕后,还有一个黑手的话……” 周佛海反问:“那该如何做到?” 丁薇把皮球踢了回去:“这是我能力范围以外的事,但对周先生来说,这应该是能力范围以内吧!” 周佛海和丁薇碰了一下杯:“祝我们顺利。” 丁薇躲开陷阱:“以水代酒,祝周先生顺利。” 水有些凉了,丁薇将书合上,去厨房加些热水。手中的书被搁置在沙发上,泛黄的封面上是四个字—— 。 第138章 周佛海和李士群都是在官场上浸yin了多年的人,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直都在,只不过日本人面前,他们却维持着和平友好的假象。 也不清楚周佛海和李士群之间的博弈如何,总之最后结局是:李士群主动向日本人上交了罪证确凿吴世宝,日本人表示看在李士群的面子上,把吴世宝交由梅机关关押,但饶他一命。 对于这个结果,周佛海并不满意,他给了丁薇一个蜡封的信封,让她把这封信想办法送到李士群手里。 丁薇把玩着手里的信封,如果她猜得不错,这里面应该是吴世宝替李士群办的事,有几桩不重要,只要足够让李士群意识到吴世宝的嘴不严就行了。 “怎么样,有送信的人选了吗?” 丁薇问周佛海:“人选有,但要看,周先生要什么效果了。” “王天风,怎么样?” 丁薇轻轻蹙眉:“我不太明白周先生的意思。” “让王天风做这件事。” “他的确在我的名单上。”丁薇不否认,“但我现在不敢说,他还是可信的人。” 周佛海意料之中:“因为那个女共?” “共?”短暂的意外之后,丁薇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加追问,“人已经死了,无所谓她是什么身份了,我只是……因为明台的关系。我见过郭骑云和于曼丽,他们死在王天风手里,谈不上什么无辜不无辜,但是李小凤,和王天风从未有过交集,他因为男朋友之死而找王天风报仇,大不了一枪毙了就是,把一个弱女子扔进手段残忍的梅机关……我干不出。” “妇人之仁。” “周先生,”丁薇纠正,“这和性别无关,这是人类最基本的同理心与同情心。” “在这样的时代,你和我谈同情心?看来是我看错了你。” “如果周先生认为我是一个冷血之人,认为我和汪曼春没什么两样,那我现在很确定地告诉你,我不是。”丁薇的语气坚定, “Als die Nazis die Kommunisten holten, habe ich geschwiegen; ich war ja kein Kommunist. Als sie die Sozialdemokraten eien, habe ich geschwiegen; ich war ja kein Sozialdemokrat. Als sie die Gewerkschafter holten, habe iicht protestiert; ich war ja kein Gewerkschafter. Als sie mich holten, gab es keinen mehr, der protestieren konnte.” 这是一段德文,周佛海问:“什么意思?” “周先生一定会觉得是我太天真,但人总要有自己的坚持,我的坚持就是危难来临,老人和孩童先走,接着是妇女,最后才是男人。” 周佛海品了品丁薇的话:“我记得你很喜欢说‘人生而平等’,既然平等,凭什么男人被排在最后?” “绅士精神、骑士精神?我不知道哪一个词更合适。我不认为男性要求先走有什么不对,但平等不是将其视作一样,而是承认差异的同时,一视同仁。” 周佛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丁薇辩论下去:“你怎么确定我会觉得你的想法天真?” “因为我继父就是这么评价的。” 这倒是在周佛海的意料之中:“那你还坚持?” “民众需要这种天真。” 丁薇点到即止。 周佛海本来对这话题意兴阑珊,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丁薇:“你继父……现在怎么样了?” “我希望他和我母亲都安好无恙。” 周佛海把话题拉回最初:“回到王天风,继续。” “我担心王天风已经变了,他会开始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了。他现在的确看似站在我们这边,但如果李主任能许以更高利益,难保他会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