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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怅然不必言表。 即便不能相对而坐,不能一同煮茶论道,但是如今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魔尊通过献祭召请了天道,虽不算违背道规,但到底是不妥当的。身为此界天柱,他在找到天道化身之后应当尽快将天道送离此地,将一切失序的无常导回有常,毕竟维护一切因果始终的运转,便是身为天柱的责任之一。 但是,那本以为永远都无法相见的人,如今就在他的面前。 恍如梦境一样。 小一降临此世的躯体并非她真实的血rou之躯,而是由魔修献祭强行唤来的一抹神魂,没有灵力供给维持那一丝牵系,神魂会很快回归原地。 少言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易尘的眉心。 有光自面具的眉心处溢散而出,一支焦骨红梅的的图样逐渐显现在惨白的面具上,在眼角眉梢处开出了娇艳的花。 黑白阴阳鱼,焦骨红梅花。 就仿佛一池塘澄碧的湖水,游鱼嬉戏其中,淬不及防却有一支红梅落入了水中,沁得清水都染上了冷冷的梅香。 赠予易尘的红梅笺,是道主少言的立道之基——那年伫立与苍山云顶之上的仙尊,正是用这支焦骨红梅,奠定了“道主”之名。 少言将这张红梅笺赠予小一,是想成全自己的念想,也是为了断却自己的念想。 有些情愫就似小一的陪伴,那些美好而又温暖的事物在她陪伴在身侧时都是触手可及的,但是触手可及,却不代表一定要拥有它。 道主看着小一,就像隔岸观花,河岸那旁的花树开得极美,他喜爱至极,却不一定非要渡河去折花。 ——原本,是这样的。 可是红尘就是有这样多的阴错阳差,缘之一字就是这般捉摸不定,道主也没想到,那美丽的花树会隔水而来,扑他满怀芬芳。 少言轻轻抚摸着易尘的发,他曾经见过画像中哀莫大于心死的少女,也曾伸出手想为她捋起鬓边的散发。 就像孑然独行的大道上突然得到意料之外的珍宝,令人珍而重之,不敢放下。 “罢。” 纯澈的仙灵之气灌入少女的神魂,轻描淡写地,将魔尊的烙印抹去了痕迹,形成了新的牵系。 他轻轻绕起一缕柔顺的黑发,那青丝缠绕在指尖,像缠绵不断的柔情百结,像剪不断的思绪,像难舍的眷恋。 “再等等,再等等。” ——等看够了,再送她回家。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斩业道 阴朔回来看望小一时, 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面具的眼角处那显眼无比的焦骨红梅。 剑尊大怒,拔剑与道主大战了三百回合,回来后气得元婴暴跳,还打算自己也在易尘的面具上盖个戳。 立道之基乃是道统初成时的顿悟之物, 经由天道受洗, 成为一介道统的代表物,是为道统的立道之基。 立道之物的概念向来抽象, 有的是一本书, 有的是一个字, 有的是一隅山谷,也有可能是某些虚幻而不存在的事物。 少言和阴朔的道都很纯粹,阴朔因渡劫时身沐雷劫而顿悟, 将雷劫视作剑招,只身一人与浩浩苍天比剑, 故而“天剑”的形态是雷霆, 有伏魔之威。 少言的立道之基是一枝焦骨红梅, 他因芸芸众生而顿悟,返璞归真,心性高洁,将自己对道的认知尽付雪里一枝春, 以此面对滚滚红尘。 立道之基对问道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少言竟然将这般珍贵的事物转手赠出, 这一下, 即便是最迟钝的清淮都感觉到不对劲之处了。 即便性格再如何内敛, 言辞再如何寡淡,有些情愫却终究是藏不住的。 看着少言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要在床沿边看到地老天荒的姿态,就像守着得到却终究还是要失去的珍宝,看着让人觉得怪心酸的。 虽然曾经口口声声说着小一喜欢上少言简直就像跳入了火坑,但是如今那个火坑自己都柔成水了,那就实在让人心情微妙了。 少言他,怕不是修了一个假的太上忘情道吧? 对于这段“异世恋”,身为少言和小一的友人,几位仙尊们都不太看好。 要怎样深厚的感情,才能在隔了一个世界的遥远之下依旧相爱,并且能无畏地承受住一切风雨与光阴的侵蚀? 问道七仙们虽然欢喜小一的到来,但是不管是性格强势的阴朔还是宛如稚子的紫华,都没想过要将易尘永远留下。 为了他们相聚的欢喜而让小一放弃另一个世界的所有,这太过自私了。 少言和易尘之间相隔的,有近万年的岁月,有两个世界的遥远,甚至还有那些彼此没能携手与共的漫长岁月。 人生太过漫长,相处的时间又太过短暂。 小一还这么年轻,她如何承受得住道主绵长而又悠远的爱恋?而生性淡漠的少言,又要如何回应少女炽热如火却可能昙花一现的情愫? ——简直难解。 “少言,你该去主持仙魔大会了。”时千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昏迷不醒的易尘的脑袋,眼底藏着属于长者特有的慈和。 “你心里有数,我也不再劝你什么。”明明自己的容貌也不过是弱冠之年的青年,谈吐却仿佛阅尽沧桑看破世事的耄耋老人一般,“修仙问道,求的不过是一个无愧于心。你若是觉得自己承担得起后果,那也未必不能去做。” 毕竟爱情,很多时候都需要一点不顾一切的勇气。 听罢时千的劝导,少言却是缓缓摇头,他心中思虑万千,却不知如何与外人而言。 古井无波的心里甚至渐渐滋生出些许的焦躁,这是他自修道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就像是心动期时难以自制的心绪波动。 少言想,原来他近万年来的修养,在爱一个人时,与心动期的毛头小子也没什么不同。 “她不能在此久留。”少言广袖下的手指微微一动,想去牵起谁的手,“神魂离体太久终究不妥,我应该尽快送他回去。” “此乃吾之责,亦是应为之。” “然而……” 为什么只要想起此事,他就隐隐感到焦躁?只想将分离到来的时间拖得更久?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