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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厨子再给我做一份。” 小眉噗嗤笑了:“这是夫人亲手做的,旁处没得吃。”萧远恍然:“怪道我从来没见过、没吃过。” 说着话碟里已仅余两块糕,林婵不给他再吃,收回仍用纱笼罩了。 见他满脸恋恋的样子,遂笑着道:“这是南方特有的、春末夏初的时令点心,过了这月就只能等来年,下趟呀,我做葱猪油糕和海棠糕给你尝尝。”又问:“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罢,来寻我定有事!” 萧远从袖里取出叠成四方的纸,双手捧上,恭敬道:“这是老师出的题目,命我制艺,脑中却是毫无头绪,特来请教小婶婶给予提点。” 林婵接过拆开看了看,题目是:“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以此制艺。她略忖了片刻:“此出自,杖者,谓为老人矣。主以尊敬父辈长者为破题关键。”她把纸还给他,教导说:“这篇制艺不难,我已给你破题,下面由你自己去想罢。切记‘制艺’最重要的就是‘义理、词章及考据。’你若能吃透这三样,应试科举便轻而易举。” 萧远道:“小婶婶请详细说说罢。” 林婵解释:“所谓义理,就是深研解透孔孟的思想论点,所谓词章,即辞藻章法,上下连贯且逻辑合理,所谓考据,即引经据典时、需详通出处不得有误。要做到这三样并不难,重在平日里多看多背多积累,待到用时自然会水道渠成,信手拈来。反之,脑中空空,自然笔下空空,无处可考。” 萧远听得呆了,半晌才道:“这些婶婶里面,就数小婶婶最有学问,你要是去科举,没准能和大哥一样中个状元。” 林婵听他童言童语,忍不住笑了,摸摸他的头:“我一介女流哪里能考科举,倒是你,还有大好的机会呢。” 萧远脑中灵光大现,说道:“小婶婶你听我这样‘起讲’可否?” 林婵便认真听他讲,其间闻有错处,即点出加以指导,不知不觉窗外凉雨已停,月光皎白。 萧远耳利,忽然说:“似乎有人在叩院门。”他跑到窗前朝外张望,稍顷面色慌张道:“小叔叔带着那姑娘来啦。” “哪个姑娘?”林婵莫名其妙地问。 “唉呀!就是前日晚间,我找猫时,看见在小叔叔书房里的那个。”他拱手作个辞礼:“我先走一步,小婶婶,后会有期。” 一溜烟地跑出房去了。 第陆捌章 误会 林婵坐在椅上,萧九爷则坐在她身侧。 那位姑娘熟门熟路的执壶斟茶,林婵仔细打量她,不过二十二三年纪,瓜子脸儿,柳眉杏目,檀口未语先笑,穿一件湖蓝底冰裂梅花纹对襟衫,玉色裙子,身段丰腴有致,尤已胸前两团圆鼓鼓可观。 她前额一齐流海,令人错看成姑娘,其实脑后盘起发髻,是个年轻小妇人。 就不晓这发髻是为谁而盘....... 林婵冷眼看她先把茶碗捧给萧九爷,萧九爷伸手接过,不晓可是多心缘故,感觉他俩眉眼交碰,继而相视一笑。 林婵的手指不自觉攥握成拳。 小妇人再倒了茶,跪在她面前恭敬地捧上,象极新纳的娇妾来给大娘子奉茶的架势。 林婵有些恍惚,迅即调整情绪,她没甚麽好低落的,萧家这样的翰墨诗书大族,尊荣富贵,爷们娶妻纳妾是极平常的事,没谁会大惊小怪。 譬如前世里徐巧珍贵为首辅之女又如何,照样无法阻止萧旻纳妾,且不止纳她一个。 林婵大方的接过茶滑盖吃了口,再顿在桌面上,镇静地问那小妇人:“meimei姓甚麽?” 萧九爷眸光骤然变得深邃。 妇人微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方道:“回夫人的话,我姓潘,名月楼。” 林婵笑着颌首:“我就唤你潘二娘罢!九爷也没提早同我知会一声,就带你来奉茶,看着天色已晚,先暂委屈你在西厢房歇息,明儿介绍院里的嬷嬷丫鬟给你认识,再重新给你安排住处。”她记起要给见面礼的,想了想,褪下绕在手腕间的碧玉镯子,用银红绢帕包了,伸长胳臂递给她:“这你拿去戴!” 潘月楼看着那镯子倒吸口凉气,这可是九爷传家的宝贝,给她一百个胆都不敢接啊,摇头摆手拒绝:“使不得,要不得。” 林婵弯起嘴角:“虽是我戴过的,却值些银两,你莫要嫌弃。” 萧九爷适实地开口,语气愈发地柔和:“月楼,夫人给你,你就收着!” 他的神情喜怒难辨,甚还笑了笑。 潘月楼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太了解这位爷了,是要死人的前奏啊! 连忙朝林婵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是福安的亲妹子,老爷身前侍卫高煜的荆妻,原在靖安侯府老夫人跟前使唤,去年自知怀有身孕后,就辞工在家歇养,如今出了月子想寻份事做,老爷说夫人身边缺个熟手帮衬,是以今儿特领我来拜见。” 窗外先还吹得竹帘子噼噼啪啪乱响的夜风,忽而静悄悄的。 林婵才晓得自己想错了......这下子真的很糗! 她颊腮烧烫,余光悄睃萧九爷,面无表情,看不出甚麽,一抿嘴儿,索性上前扶潘月楼起身,表歉道:“是我错认了人,你别往心里去。” 潘月楼微笑着说:“我也不好,本应先禀明身份才是。” 萧九爷的指骨重重敲了桌沿两下,打断她俩的话,命道:“天色不早,你先退下罢。” 林婵嘱咐小眉领她去西厢房歇息。 帘子荡下,房里并无旁人,灯烛炸了个花子,一只小青虫往火尖扑,“嗞”一声烧的尸骨无剩。 萧九爷不看她、也不言语,径自执壶倒茶,然后吃茶。 林婵有些坐立不安,到底理亏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三人面子都给撕破了。 她瞥见桌上的纱笼,想讨好萧九爷,便去揭开,取出装松子黄千糕的碟儿放至他手前:“九爷尝尝罢,我自己做的。” 萧九爷这才抬眼瞥去,冷笑着问:“就两块?” 林婵看向那小小方方的糕点,也觉得是孤零了一些,遂讪讪地:“原给爷留了八块,萧远来过,吃了六块.......” "林婵。"萧九爷突然直呼她的名字,很严厉的语气:“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甚麽?” 第陆玖章 劝慰 加更 林婵“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她还无法把前世经历的惨痛当成从未发生过,纵然表面掩饰的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