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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出来看他一眼,“你这孩子,大中午的去学校,我专门给你蒸的大蹄包,吃了么,没吃给你热热,多吃点儿。” 说完,她喊樊以扬:“扬扬!给小满拿蛋黄酥,我放电视底下了。” 电视里播着中央台的娱乐节目,樊以扬从房间出来:“来了?” 柳小满一一笑着答话,明明他来过樊以扬家无数次,这次的对比却无比分明。 这是一个正常的家,温暖,明亮,友好的家。 跟他的家永远都不一样。 进了樊以扬的房间,关上门,屋里立马成了另一个小世界。 樊以扬没有一上来就提手机的事,他先把柳小满的错题本拿去翻了翻,让他坐下给他讲题。 柳小满觉得自己听得挺认真的,樊以扬说得他能明白,也记着了,但是当听见樊以扬喊他“小满?”的时候,他一抬眼,才发现樊以扬竟然在皱眉。 “嗯?”他答应一声。 “喊你两遍了,老走神。”樊以扬把笔搁下了,“你看着我。” 柳小满看着他。 “你最近……”樊以扬开了个头,自己都觉得烦,他知道柳小满懂事,从小到大都懂事,学习从来都不用人提溜着耳朵一遍遍说。 可是最近明显松散了,别人可能感觉不到,甚至柳小满自己都不一定能感受到,但是他知道,他太了解柳小满了,柳小满的状态现在从里到外都不对。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他把声音放得缓和了点儿。 柳小满的脑袋耷了耷,抠抠自己的裤子。 “我给你算算账。”樊以扬“唰”地抖开一张草稿纸。 “最后一星期基本就是备考,这学期已经结束了,”他在纸上画了条杠,在杠上定了几个点,“你现在高二,还有寒假,二月份寒假开学,到七月暑假,掐头去尾四个月。” “四个月十六个周,一周六天课,刨掉清明五一,各种活动,”樊以扬在纸上圈了个大大的“90”,“满打满算,你从现在到高三,连一百天的上课时间都没有。” 柳小满望着这个“90”。 “然后这90天里,你每天要匀出半天的时间给夏良。”樊以扬看着他。 听见夏良的名字,柳小满的脸上动了动。 就是这微弱的一动,樊以扬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 什么手机,道理,都没意义。柳小满的心思现在就不在学习上,全被那个夏良和他花里胡哨的东西给占满了。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对于柳小满而言,夏良带给他的全都是没经历也没见过的新鲜感,柳小满再懂事也就是个少年,对于新鲜的事物理所当然的有向往。 但他不能只是个少年。 樊以扬控制着不让自己皱眉。 所有少年都可以在这个年龄把心思匀给吃喝玩乐,因为哪怕他们成绩再不堪,再稀巴烂,至少也有两条手,考上几流的学校都能找到个将就的工作,能在未来多多少少看起来体面。 柳小满和他们真的不一样,柳小满除了一条胳膊和那个早点摊,什么都没有。 他的童年、少年,前面小半截的短短人生已经算是……毁掉了,以后的生活真的不能再毁一次。 “小满,”樊以扬很轻地叹了口气,重新让他看着自己,“咱们的出路只有高考,你是,我也是。” 柳小满张张嘴,想说什么,樊以扬打断他:“你不能泄劲儿,至少现在不能。马上过年了,好歹最后这几……” “我爸要回来了。”柳小满定定地望着他。 樊以扬猛地一愣。 他第一反应先看向了柳小满的胳膊,然后又盯着柳小满,跟柳小满刚听到这个消息一样,他也有点儿懵。 “什……”开口后他又停下想了想,“回来?” “嗯。”柳小满点头。 “什么时候?”樊以扬问。 “不知道,说想回来过年。”柳小满说。 “跟你说的?”樊以扬接着问。 “我爷。”柳小满慢吞吞地捏起笔,在“90”下面一道道画着,“给我爷打电话了,说想回来过年。” 他又重复了一次。 樊以扬没说话,屋里沉默下来,隐隐能听到客厅里电视的声响,和樊爸樊妈的说笑声。 柳小满爸爸。 这么些年,他以为这个词与柳小满的mama,都随着柳小满的胳膊一起远去了。 “你爸……”樊以扬想了想又开口,“叔叔,说了具体的时间么?” 没有。 柳小满摇头。 对啊,回来过年,又不会到了年三十那天才回家,过年过年,论的是一个“过”字,可能年二十九就回来,可能过了腊八就回来,可能……明天就能回来。 电话都打来了,回家还会远么? 樊以扬跟他想的一样,心情也跟他一样,有点儿迟钝地缓慢着。 “你是怎么想的?”他问柳小满。 柳小满没想法,来之前没想法,跟樊以扬说完依然没想法,总觉得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一样,怎么理解都带着荒唐。 “回来也好。”樊以扬看柳小满不说话,摸摸他的头发,“爷爷年纪也大了,你明年也要成年了,回来了,家也算有个家的样子……” 柳小满勉强咧了咧嘴。 “那你mama呢?联系过么?”樊以扬继续问他。 “不知道。”柳小满轻声说。 他爸爸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爷爷联系的,今天还是从前,如果是今天才联系,为什么突然就要回来;如果是一直保持着联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樊以扬算的那样,学期的最后一周,时间过得飞快。 柳小满没跟夏良提他爸爸的事儿,在喜欢的人面前他还是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小自尊,不想总提起糟糕的家事。 而且夏良最近也挺烦的,似乎快过年了,各家形式上还是趋向一个“团圆”,他mama最近给夏良的电话比之前密集得多,态度也总是紧绷绷地揪着学习。 各人都有各人的烦恼,李猛的最后一周过得如坐针毡,每临近考试一天,他就更神经质一天,尚梁山拿着考场表在讲台上念每个人考场号的时候他都要崩溃了,死猪一样趴在桌上叨咕“这不他妈完了么”。 柳小满表示爱莫能助。 考试头一天的晚自习,他跟夏良一起掐着时间做了一套文综卷子,樊以扬给的,题目有点儿难,但是成功帮他滤出了两个没复习到的小知识点。 做完以后,两人互相换着批卷子,总分300,柳小满得了264,夏良得了187。 “这分数,比你少一半。”夏良把两人的卷子摆一块儿拍了一张。 “挺好的。”柳小满在他的分数后面画了个小太阳,“上回月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