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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着人,心中那高悬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噤声!” 玄湛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人,瞪了一眼疾呼出声的全安。 全安下意识的捂住嘴,就着不甚光亮的火光仔细一看,皇帝陛下的偌大披风下包裹着的不正是沉睡的小主子吗? 见两人这般情形,全安一喜,忙噤声上前伺候。 第一零六章 黑脸帝王 时辰太晚了,玄湛舍不得折腾已经睡下的人儿,将人抱下马进了屋子,直接除了外衫鞋袜,用热水给他擦擦脸脚,熄了烛火,便抱着人睡下了。 日光漫进小屋,映照在月白的床幔上,通透得有些刺眼。 “嗯.” 云恸方一睁眼,被这突兀的强光一刺,又猛然闭上了眼,缓了半响都渐渐适应,待他再睁眼时,床幔已经被候了多时的福全打开了。 “主子,您醒了?”福全笑眯眯的将帐子挂起来,见小主子神色仍有些倦怠,他麻利的将锁子锦软靠摆好,将人扶起了身来倚着软靠,“时辰不早了,您先用些膳食再接着歇息,可好 头有些昏涨,云恸抬手压了压眉心,“什么时辰了?” 自小产之后调养身子起,这些日子他都是早寝早起,昨夜兴起狩猎,难得歇息晚了,身子到有些难以适应。 “回主子,已经已时正了。” 昨夜两个主子出谷去了大半夜才回来,后来他们才知道,两个主子一时兴起去林中围猎了。 云恸听得微一怔,“已时正?” 福全笑眯眯的颔首,“陛下一再叮瞩,说主子您昨夜歇息得晚,让奴才别惊扰了您。” 听到福全笑眯眯的说出这话,云恸有些涩然。 金金贵贵的养了这么些日子,就算他再不愿承认,他也被玄湛养得有些矜娇了。昨夜那一通奔骑狩猎下来,他连怎么回到谷中都不知所云…… 他压了压额际,掀被下榻。 见他起身下榻,福全忙将一旁早已备妥的衣衫取了过来服侍他更衣,“今儿一早朝中来了人,似乎有急务,陛下这会儿正在后边召见。”福全一边伺候云恸更衣,一边小声的对他说道 自那次小主子因主动问及陛下的行踪而恼怒之后,向来会察言观色的福全便会在每日一早伺候他更衣时,主动报备皇帝陛下的行踪。 一开始小主子还有些不愉,后来便渐渐不再理会,只当他自说自语,到现在,已经算是默认了福全的这般行为。 果然,云恸闻言,微一颔首。 说是伺候他更衣,其实也自是捧着衣衫候在一旁待他自行穿戴。 待他穿戴整齐之后,福全便麻利的将膳食摆放在了桌上,“主子,再是半个时辰便要用午膳了,您少用一些,以免饮食不均伤了脾胃。” 这位小主子的身子,在陛下眼里,跟军国大事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孙太医私下里都说,陛下对小主子是紧张得到了不知变通的地步,这让向来习惯了那向来睿智英明的皇帝陛下的一干人,真真儿是惊愕讶然。 “嗯。”起的晚了,胃口本就不大好,昨夜子夜时分又用了大量的rou食,歇得也晚,这会儿并无多少食欲。 外头日头正好,福全早早的便将桌椅书册摆在了院中树荫下,云恸用过早膳之后,方一踏出门,一股桃叶特有的清苦气息迎面扑来,清心理肺。 云恸才一落座,全安从卷棚小屋旁的卵石小道疾步行来,见着坐在院中看书的云恸,他略一愣,然后一喜,快步上前来给云恸请安行李,“奴才给主子请安。” 见是全安,云恸放下手中的书册微微一摆手,示意他勉励,“公公免礼。” “谢主子。” 看着全安这般事事谦恭谨守规矩分寸,云恸有些无奈,他的身份如此尴尬难堪,一旦宣扬开去,只怕是要受尽天下人的唾弃,又如何当得他这一声主子? “公公可有事?” 知道他心中心结轻易无法消除,可全安知道多说无益,以后的日子长了,慢慢就会好了。 仔细瞧了瞧小主子的气色,看着尚好,心中大安,“回主子,陛下此刻正在召见吏部刘墨林大人,特意谴奴才来瞧瞧您是不是起身了,若是您起身了,让奴才一定要记得嘱咐您,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膳时辰,早膳定要您少用些,以免膳食不均伤到脾胃。” 见他有些神思不属,全安不知其缘由,只当他是昨夜歇得晚,并未睡好,他便识趣道,“主子,那奴才就不扰您清静,这就去给陛下回话。” 刘大人一早就来谷中求见,陛下昨夜歇得晚,被叫起时黑沉着一张脸,人是见了,可是那黑沉着的脸让刘大人冷汗淋漓,战战兢兢,估计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按理说,陛下在宫中一向歇得晚,又事关朝务,向来不会无端迁怒,他有些纳闷,后来去问了昨夜随行的侍卫统领才知道,昨夜陛下和殿下两人在河边林中围猎之后,似乎氛围不似之前那边僵硬,在湖边烤了rou进食,小殿下还主动提及了他在西北的旧事,陛下自然是高兴,可是刘大人却偏偏选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来打扰。 今晨陛下早起时,他注意到陛下一连数次揉着左臂,料想是陛下昨夜软玉温香在怀,可偏偏一大早就这遇上不识趣的来打扰,陛下不黑脸才奇怪了…… “嗯。” “陛下还说,刘大人是为急务前来,陛下他只怕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殿下您如若闷了,可以去林中走动走动,若你想要出谷,只需带上侍卫便可。” “有劳公公。” 对于朝中之事,云恸向来是不置一词。 他有些茫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处境,他不知道对于前朝之事他该如何自处。 他也不知道,今后是否就这样被困在这深深的宫苑之中,如同后宫那些女子一样,了此残生…… 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他身为云家男儿,身上流淌着百战成神的云家血脉,征战沙场,守护大胤的每一寸土地,终其一生,才是他此生之夙愿。 可是这一切,全都因为这段孽缘而改变了…… “公公慢走。” “奴才告退。”行了礼,全安轻声告了退。 目送全安离开,直至消失在卵石小道尽头,他才淡淡收回目光,垂目继续看手中的书册。 他长在行伍之中,因他敏感特殊的身份,知晓他真正身份的只有军中位高权重的上层将官,只将他当做一般士卒,从底层小兵一路摸爬滚打多年升至参将,他真正的身份直至他进京钱都未公之于众。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法与身边人平和共处之人,可是回了京城,进了这重重深宫,这一切也变了。这里不是王府,不是西北,这里的一切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