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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皱起的眉间让纪宵的心脏顿时悬到嗓子眼。他装作不知怎么回事,手指间转着一只墨水笔,还嬉皮笑脸地压低声音和楚澜说好,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而楚澜的坏心情……他下意识地以为还因为宋诗咏。 “背政治呢?” 楚澜不声不响只是看他,眼中蕴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直到纪宵心里发毛,他才说:“待会儿下课陪我去小卖部买瓶水。” 纪宵猜不透他,只能先答应为上。 他答应完毕,楚澜心情好似又阴转多云了,看着依旧不高兴,却多少比刚才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缓和得多。纪宵心道我没得罪他吧,又把姜星河的那番心灵鸡汤拿出来喝了口,慌忙地压下全部的不安,决定不管楚澜如何说话如何做事,他都装傻充愣。 毕竟楚澜从来不和傻缺计较。 周末学校少人,而还未彻底回暖的时候,校道上人烟更加稀少。纪宵亦步亦趋地跟着楚澜,昏黄灯光罩出一层模糊不清的轮廓,他望着楚澜的后脑勺出神。 楚澜没去买水,他走到一半就停了,恰逢两盏路灯交汇处,阴影和灯光混乱不堪。 他突然问:“姜星河是同性恋你知不知道?” 这话问得十分匆忙,楚澜脱口而出时,发现自己不光损口德,语气也非常欠揍。可对他而言,说出去的话万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怒目而视,等着纪宵的回答。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味,本能地点了头,楚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和他出去?他万一喜欢你怎么办?” 纪宵:…… 他哑然失笑:“他不会喜欢我的。” 楚澜没料到这话题的跳跃度,无名火走得飞快,只剩下满肚子疑惑,全写在了脸上。路灯幽暗不明,楚澜就这么望向他,带着八分的疑惑和两分未消的愤怒。看着楚澜,纪宵没头没脑地想,他这么久还是没长多高嘛…… 可他眼睛真亮,好像什么都能告诉他。 于是纪宵当场被美色迷了心窍,理直气壮也说不出口,其他情绪更是九霄云外去了。他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仿佛只是顺理成章。 他说:“你别生气……其实我也是,我跟他一样。他不会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收获一枚帅比酱油君~ 此帅比纯属路过,不要爱上他2333 第12章 摊牌 后来楚澜想起纪宵跟自己坦白性取向的那个晚上,只觉得满满都是不合逻辑的跳跃。 首先他因为某个无关紧要的人发了一通无名火,平时总是以和为贵能笑着沉默绝不主动嘚啵的纪宵破天荒地跟他解释。 然后是春风沉醉的夜晚,树影婆娑,路灯幽深,篮球场上传来空旷的回音。教学楼的灯火通明,有些干燥的喉咙,还有纪宵望过来的,很认真的目光。 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楚澜喜欢哲学,于是被这种理智之外的发展彻底弄得懵了。 他长久地没有说话,纪宵先开始心慌。他以为楚澜接受不了,手足无措地原地纠结一番,最后两只手小学生罚站似的规矩背在身后,拧来拧去的,关节都响了好几声,弄得又痛又爽,可他心里依然难过。 纪宵喉结微动,小心地问:“……你觉得恶心吗?” 楚澜仿佛被他这一声轻唤从外太空拉回地球,打了个寒战,后知后觉地怪罪起锦城春天的昼夜温差。他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有,我很意外。” 纪宵:“……” 楚澜阴差阳错地从纪宵脸上读出了“自卑”二字,立刻说:“我真的没觉得恶心,这是很私人的话题你能跟我分享说明你把我当好朋友……” 纪宵叹了口气,朝旁边退了一小步,微微错开目光。他什么也没说。楚澜却突然如鲠在喉,自行打断了长篇大论。 上课铃骤然打响,可谁都没心情去听。 楚澜心乱如麻,他对这种事本能地慌,又不知自己到底在解释什么——他不想被纪宵讨厌,可也的确在紧张。于是楚澜自暴自弃,不打算回去继续自习了,跟纪宵摊牌。他深呼吸三次,总算平静了点。 “我妈当初念了个应用心理学的硕士,她对这个很感兴趣,后来也一直在保持学习。”楚澜说话慢了,心情就也缓缓地回归平时的状态,“有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聊到这个话题了,她教我,性取向没有什么‘主流’和‘异端’的区别,只有大众与小众。而任何一种取向都被尊重和理解,所以遇到这样的朋友,如果他和你分享,应该值得高兴——他的确出于信任你。” 纪宵安静地听他说,蓦然眼眶有点热。 发现性取向异于常人之后,他从未主动告知过谁,做到的极致无非是被询问后承认。他当然知道这很正常,可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敌不过楚澜这么几句话。 纵然楚澜只是说说而已,或者真的觉得没什么,纪宵仍然以为,他破罐破摔到一半的不堪,突然就被楚澜接住了。 于是纪宵点点头,尽力掩盖掉鼻音和呜咽:“嗯,谢谢。” 感谢对楚澜而言从来都接受得非常不自在,他说不出“别客气”,只得别扭地也“嗯”了一声,想岔开话题,提议回去上课。 纪宵突然跟个神经病似的问:“楚澜,你看得这么透,也说尊重和理解。那如果有一天,同性向你告白,你会怎么想?你还是会觉得恶心。” 楚澜摇头,说:“我不会恶心,但……” 会拒绝。 他隐约猜到什么,到底没说出戳别人心窝的话。断在半截,显得前面的坚决也无力极了,他皱着眉,然后飞快抬眼扫过纪宵的表情。 纪宵苦笑:“你看我做什么?” 他仿佛霎时被架上了审判庭,楚澜手握判决书,悬吊吊地捧起他的一颗真心。不过几个字的事,要么万劫不复要么翻天覆地,听上去轰轰烈烈。 然而现实总是云淡风轻的,纪宵心跳如擂鼓,脑海空白,已经开始后悔。他见楚澜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望过来时眼中竟有悲悯。 楚澜的嘴唇抿紧又放开:“纪宵,别问不可能的事。” 说完这话,他仿佛找不回刚才长篇大论的从容或者安抚了,落荒而逃。纪宵留在原地,他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被抛下,境遇却大不一样。 他相信楚澜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楚澜没装傻也没生气,甚至堪称和颜悦色。而这话却说不出的、前所未有的刺耳,把纪宵打入地狱了。 明明三月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