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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只这点就让杨虚言十分维护他这位仅仅比他大了半岁的顾师兄。 “顾师兄,师兄,难道你就不生气么?” 杨虚言终于说累了。他望了顾夕歌一眼,却见他这位容貌昳丽的小师兄,正用剑光刻着一座松木小像。 顾夕歌将那缕剑光束得极细极轻柔,一丝不苟地勾勒着猎猎迎风的衣袍,剑光吞吐间,那人俾睨众生傲视天下的气派跃然而出。 那是纪师叔,没想到顾夕歌倒有此等精细本事,真叫人刮目相看。杨虚言干脆闭了嘴,专心致志看顾夕歌雕像。 眼看这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就要落下,顾夕歌剑光一顿,却将那雕像毁了个干干净净。纷纷木屑自他指间散出,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哎,毁了干嘛,怪可惜的……” “拙劣之作,未得师尊三成神韵。”顾夕歌长睫一眨,又转向杨虚言道,“就像我先前说的,那原道冉固然嚣张,你又何必同一个死人生气。煞灭宗行事越张狂,他们心中便越没有底气,不过浮云碍眼,不值得记挂于心。” 这却是顾夕歌上辈子就知道的道理。大道无形大音希声,纪钧只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任谁都能一眼瞧出他与苏舒修为谁高谁低。 杨虚言不由咋舌,连连摇头说:“只这养气凝神的涵养,我就和顾师兄比不了。若有人得罪了我,我定要他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当场自杀。” 那眉目精致浑身似能绽出光芒的顾师兄,却悠悠道:“杨师弟比我心眼好,只羞辱人一顿就算了事。谁若得罪了我,我却要他三个月都不好过。” 他似是玩笑又似是认真,听得杨虚言后背细细碎碎出了一层冷汗。此等报复方法,可比自己那不痛不痒骂人两句阴损多了。 万衍一脉心机多,这话的确不假。 门外却有人拍掌称赞道:“想不到纪钧的亲传徒弟,行事风格竟和我颇为相似,真是意外之喜。然而你终究太过心慈,若换成是我,我要那人一辈子都不好过。” 杨虚言探出头来,想瞧瞧是谁敢如此大模大样夸赞顾师兄,隐隐竟将自己与纪师叔放在同一高度。如此口气大,也不怕折了舌头。 如此良机,他定要好好损那人几句。杨虚言只看了一眼,就百无聊赖地缩回头去,显然那人他得罪不起。 那修士白衣如云玉冠束发,一种天然而然的高贵气派油然而生。此等人物,即便不着锦衣华服而是身穿粗布衣裳,亦不会有人将他同贩夫走卒混淆。 而他身后跟着的那青年,真是杨虚言生平为三见过的标致人物。其余两者一为他身边的顾夕歌,另外一个却是芳名远播的白青缨。 那青年龙章凤姿萧然若林下之风,一双桃花眼似是多情又似极无情,只消轻轻一觑,便能引得女修芳心大乱面颊绯红。原道冉固然已算得十分英俊,这青年却比之更胜一筹。 杨虚言心想,这人同顾师兄站在一块当真十分好看,若能加上白青缨师妹就更好了。 “混元派易弦前来访友,还望纪真君出门一见。”那白衣修士悠悠道。 他这般大摇大摆闯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此时倒讲起礼数来,简直讽刺。 杨虚言刚想开口,就听得顾夕歌淡淡说:“家师旅途劳顿,正在歇息,还请易真君回去吧。” 顾师兄怼得好,这种无理之人就合该狠狠刺他两句,杨虚言在心中默默替顾夕歌叫好。 易弦不怒反笑,只平静道:“这是我同你师父之间的事情,你又何能做得了主?” 他话音未落,周身庞大威压就骤然而发,如山岳压顶又似巨浪滔天,震得杨虚言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夕歌固然也不好过,他的眼睛却直直望向易弦,眸中一片寒意。 “你逾越了。” 屋内有数道剑芒顷刻而出,似无声无息的黑色闪电,瞬间就将那威压割得零零碎碎,杨虚言又能呼吸了。 其中一道剑光却并未停歇,反而直直点在易弦身后那青年身前三尺,猛然坠落,将这坚固至极的云唐玉地面切出一道裂缝,足有一丈深。 那青年刚刚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依旧面色不变,一双眼却一眨不眨盯着顾夕歌。 此等镇定自若的本事,当真是杨虚言比不上的。随后他又暗暗称赞纪师叔威武至极,半点也不手软。 易弦为难顾夕歌,纪师叔便以牙还牙吓唬他的徒弟,一报还一报。 眼见自己徒弟差点死了,易弦依旧笑吟吟道:“筑基六层,你这徒弟修为到比我徒弟还高一个境界,不愧是无上剑体。” 易弦瞧出纪钧并不想答话,索性扬了扬眉说:“事关太玄真君,你当真不见我?” 终于那玄衣剑修自屋内冷然道:“有事快说,说完就走。” 易弦进屋前,特意叮嘱那青年道:“重光,你们五年未见,也该叙叙旧。” 听这混元派练虚真君的话,似乎顾师兄与这青年是旧识。 在冲霄剑宗内,杨虚言也算少数几个交好顾夕歌的人,可他却从未听顾夕歌提过他有这样一个熟人,简直有些奇怪。 他左看看右望望,恨不能将这二人的过往都探个一清二楚。 谁知那青年却半响无语,好一会才怅然道:“顾道友长大了,这很好。” “废话。”顾夕歌只冷冷丢出两个字。 他索性不看那人,又从袖中摸出一块松木,专心致志雕起了像。 那青年似乎被顾夕歌冷言冷语噎住了,久久沉默。他专心致志看顾夕歌指间剑光吞吐,眸光沉黯又深邃,仿佛全世界没有比那更好看的东西一般。 直到易弦离开后,那青年也并未说过第二句话。 这情形简直尴尬得不能更尴尬,但眼光敏锐的杨虚言却瞧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杨虚言踌躇了半晌,终于犹犹豫豫道:“顾师兄,那人怕是心中有鬼。” “他师父同我师尊有个赌约,在意我修为如何也很正常。” “不是这种不对劲。”杨虚言抓耳挠腮,想要寻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那青年的心思,他却颓然发现并无任何词语能精准概括出那人的眼神。 那青年眸中战意与温柔交织,极冷淡又极缱绻,矛盾无比。 “那是我一辈子的敌人。”顾夕歌忽然停下剑光,悠悠望向远方,“整个九峦界,唯有他才配当我的对手。” 杨虚言被惊得讷讷无语。他知道顾夕歌资质顶尖心性过人,极少有人能被他看在眼中。就连修为高出他好几个境界的化神修士,他也敢光明正大地瞧不起。 不知那青年何等来历,竟能惹得顾师兄青眼相加,简直三生有幸。 “混元派陆重光,修行十载筑基五层。”顾夕歌似是看穿杨虚言的疑问,回答得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