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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魔道三宗的人也来了。每个顾夕歌熟悉抑或陌生的冲霄剑宗弟子面上都带着微笑,喜气洋洋又有几分矜持。 五色祥云烟霞罩顶,瑞光万丈气象万千。这般气派的景象,这般喧嚣的情景,究竟因为什么?顾夕歌恍恍惚惚站在地面,却不由皱了皱眉。 “顾师兄想来忘了,今日不光是方师兄接任掌门的日子,也是天地大劫结束整整一百年的时候。正因为有顾师兄力挽狂澜担下所有重担,九峦界方能完完好好度过这八千年一遇的天地大劫。”杨虚言眉开眼笑没出息得很,越发像一只得意洋洋的猫。 还未等顾夕歌问上一句话,杨虚言就已絮絮叨叨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得干脆利落,根本不容旁人插一句嘴。 “顾师兄何等出类拔萃,什么陆重光根本不能与你相较分毫。他纵然有千般手段万般谋划,最后还不是乖乖败在顾师兄手下。哼,要我说那人就是不自量力。现今九峦界哪个修士不称赞顾师兄英明果决,可惜顾师兄全都懒得瞧他们一眼,那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呸!” 真好啊,冲霄剑宗依旧繁华如初,九峦界也平稳安顺全无意外。他认识的每个人不仅都活着,而且全都活得安稳自在。 他名利双收有千万人膜拜崇敬,就连那一直与他作对的陆重光亦败得惨烈输得痛快,半点翻身机会都没有。一切夙愿与希冀全都尘埃落定别无所求,当真是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顾夕歌突然淡淡问道:“我师尊怎么样了?” “容师叔就在那边好好坐着啊。” 那粉衣娇俏的女修似是听闻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立刻笑眯眯冲顾夕歌招了招手道:“小夕歌快来,为师等你很久了。今天是你方师兄的大好日子,在他当了掌门后整个冲霄剑宗就再没人敢惹我……” 这粉衣女修十分没骨气地笑眯了眼,简直半点前辈高人的气派都没有。 顾夕歌怔怔望着容纨浅笑的娇俏模样,心中却突然一凛。 不知为何,顾夕歌却一直记得,自己的师尊并不是这个娇俏爱笑的粉衣女子。一切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容纨一见自己徒儿这罕见呆傻的模样,言语却越发温柔了两分。她又冲顾夕歌扬了扬眉:“乖徒儿快来,若是错过了吉时你方师兄也要怪你呢。” 什么吉时什么好事,不管前世抑或今生方景明都未等到当掌门的那一天。 顾夕歌心头刚一冒出这个古怪念头,那种奇异之极的感觉又来了。它好似一条汹涌至极的冰河,毫不留情地卷携着所有事物径自奔流向前。所有晦暗不明的阴影与明丽欢快的色彩交织在一起,无比诡异又无比和谐。 恍恍惚惚间,他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下一瞬,顾夕歌却突然置身于一座无比熟悉又相当陌生的山峰之顶。 那山峰好似一柄利剑骤然拔起直入云霄,戳得那孤高天穹亦跟着低了一低。 又有一道瀑布悬挂于两峰之间,下坠之时声如雷鸣,飞琼碎玉溅落一潭。 玄机峰。不知为何,顾夕歌一见这座山峰,心中便骤然涌起这三个字来。 比这山峰更熟悉的还有不远处的那位玄衣修士,他浑身气质冷凝犹如山巅之雪,一双眼睛更比那苍蓝天穹更高远。 不知为何,顾夕歌一见到这人,整颗心就此安定下来。好似无根之萍终于有了生根之地,所有惶恐不安都刹那间尘埃落烟消云散。 “师尊。”顾夕歌小声唤了一句。 “嗯。”那玄衣修士眉尾微扬,狭长眼眸中全是笑意。他虽未微笑,却自有风流意蕴丛生,恍如冰雪初融骤然花开,令人惊艳无比。 真好啊,师尊还在他身边。顾夕歌稍稍仰头凝望着那玄衣修士,心中满是欢愉与宁静。 虽然他想不起这玄衣人姓名为何,但只要这人在自己身边,他好似就能将所有苦楚劫难一并挨过,既不觉得疼痛亦不觉得悲哀。 玄衣修士淡淡道:“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一般。” 他表情虽然严肃,说话的语气却并未有半分苛责。 不知为何,顾夕歌听了这话却突然有了几分懊丧。他讨厌师尊永远把他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亦厌恶这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撒娇的自己。 “为师不过随口一说,你倒当真了。”玄衣修士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伸手在路旁的桃树上折断了一枝桃花,直接递到顾夕歌手上,淡声道:“拿去玩吧。” 不容拒绝的坚决,顾夕歌不由自主伸手接过了那枝桃花,恍惚间觉得此情此景似乎发生过。 那桃花粉白灿然如云霞,还微微带着露珠。比那桃花更好看的是玄衣修士的眼睛,温柔和暖似能融化一川冰雪。 所有一切极陌生又极熟悉,平白无故扰得顾夕歌那颗冷凝沉寂的心开始一下下跳动,惊得他面颊绯红慌乱至极。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会使他此时惴惴不安不能自拔?为何他不敢看那玄衣修士的眼睛,亦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仿佛他只要一说破那个秘密,就会有天大的祸事降临一般,所有一切都万劫不复再难挽回。 可周遭的一行行桃树美极了。落英缤纷如霞似云,极灿烂又极浓烈,恍如火烧一般,越发使他那颗心惴惴不安。 “纪钧。”顾夕歌紧紧握着那枝桃花,他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不已。 “我在。”面对自己徒儿这等直呼其名的不敬行为,那玄衣修士依旧气定神闲并未有半分怒气,他依旧高远冰冷犹如山巅之雪,可远观而不可近触。 忽有一阵微风刮过,卷起粉白花瓣肆意纷飞。恍惚之间,顾夕歌却听纪钧薄唇张合道出了四个字,那四个字却被淹没在戾戾风声中让人听不见分毫。 尽管顾夕歌听不见,他却能读出纪钧说了什么话。 那四字犹如一道闪电,自天穹猛然而落击碎了所有混沌与懵懂。顾夕歌忽然想起了这玄衣修士的名字,亦将所有前世今生复杂情状回忆得完好明白。 这一刹,顾夕歌再难自持泪如雨下。 他不知这泪水从何而来,亦不知自己为何悲哀。冥冥之中,却好似有一切的开端与结局都已然注定再难更改分毫。 劫难与心魔,跌倒与重生,他前世所有怨恨与不甘竟只因为那短短四个字,何等愚钝又是何等可怜。难怪就连自己两辈子的死对头望着他们师徒二人的目光,亦是满怀怜惜与悲哀。 顾夕歌胸口那三道原本已经平息的心魔之印,忽然开始灼灼发烫痛入骨髓,激得这一向表情淡漠冰冷的冲霄剑修亦开始面色苍白。 那三道心魔印记,一道代表对陆重光的执念憎恨,另一道代表对纪钧的愧疚怀念。第三道顾夕歌不知从何